安抚躁动的骡马,排队等着出城的商贾、百姓心生好奇,看向这个居然在京中如此警戒时分,还敢违逆章法,在京中策马的车队。当定睛看去,当即,不需要猜测,就立马知道这是谁家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最当头两骑,一位玄衣青年,一位白衣少年,居高临下,视线跳过一字排开在眼前的禁卫,直视向城门边的严耀辉。而后,簇拥着的数骑皆是英姿飒慡的年轻人,腰间佩剑或是带刀,其中一位,马鞍边还挂着一幅jīng弓,再其后,是十数辆转载着货物的马车组成的车队,赶车或是押运跟着车子跑的,皆是身有残疾的汉子,足有近百人之多。看到这些人,若再不知道这一行人的来历,那就是睁眼瞎了。
京中素来没有秘密可言,这塞北江氏多不好惹,早已通过塞北回京的公子们的闲聊中传了开来,随之,二十多年前,皇权更迭的过往,又被翻了出来。此时此刻,很少人不知道,这江氏是王家放在塞北的一把刀,而这把久在边荒之外的刀,却又在京中有无数扯不清的背景,试想,这样的人家,谁能惹,谁敢惹。
面对一字排开,横端长戟的禁卫小队,这行人就这么沉默,安静的定立着,然而,无形中,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至,直bī得禁卫武校们忐忑不已,退让,肯定不行;若当真上前搜检,却也不能,这该如何是好?
此刻,一阵叮铛铛声响起,从车队后窜出了一只半人高的幼驹来,浑身雪白,见不到一点杂色,四蹄上带着金色铃铛,不怕生的来回窜着玩,甚至还把脑袋凑到一名禁卫的长戟上,眨着长长的眼睫,磨蹭了两下,这只漂亮,爱娇的小马驹,使得原本对峙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
这种状况没有维持太久,很快,远处有几个人快步跑来,远远挥了挥手中令牌,禁卫营的武校当即退了开去,而那些眼巴巴瞧着的守城小吏当即知趣得推开,一边查检退避一旁的民属,一边扫视着塞北江氏的车队。
这会儿,夕阳渐落,城门关起在即,除了适才退避在一旁的行人车马之外,已经鲜少有行人车马聚集,通往城门外,自然显得格外清冷,除了严耀辉萧泓,只剩下尴尬着不知道如何告辞的书生们。
一旁,被江氏上下的汉子们高扬起头,丝毫不掩饰他们狰狞的伤口。六少告诉过他们,不要遮掩狰狞的伤口,更要仰起头,堂堂正正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他们的伤,是在卫国杀敌中留下的!
看着这些面目狰狞的断臂残肢的汉子们,一旁良民无不露出震惊,不忍,甚至于厌恶的神qíng,而,唯独没有鄙视。这些人是抗击扰边的外族而损了肢体的,这些,早已在京中传开。
虽说有抗敌的声誉,这些人的气氛,悍然,桀骜,使得寻常百姓们不由得胆寒,声息愈加低微。
扫视声息愈加低微的四周,汉子们仰首,没错,他们不是官,不是良民,他们就是悍匪!就是——láng!
“三哥。”为首的两骑,那白衣少年清脆得呼唤了一声,翻身下马,旋即,身侧身后,一应人等均齐齐下马下车,尽显对亲家少爷的尊崇。
连jīng挑细选的禁卫军都避让三舍,那些自以为也算经历了血腥的书生们对陡然聚集过来的这行人很有些紧张,习惯使然,不由得一起往言三少身后聚拢了过去。从昨日开始,大家都有个默契共识,那就是,言三少身边是最安全的!
不用听这句“三哥”,聚在言三少身侧的书生们也能知道这位白衣小少爷是谁。看着发似漆,目如星的言家小少爷,哪怕是山长学正,也忍不住捏着长须,打心眼里感叹好一副惹是非的容貌。
言家小六视线扫过萧泓,萧泓含笑点头,“六弟。”
言家小六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反驳,萧泓和三哥的事qíng已经既成事实,若是还呈口舌之厉,毫无必要。
转目向三哥身侧,言家小六向山长见礼。师者为长,这点表明功夫,言家小六做得极其顺畅,不落人口舌。至于,那些一脸犹豫不决的书生们,言家小六也没有兴趣去讨好,看向三哥,眼睛有些湿润,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父亲出城往渡口有会儿了,你快快去吧,莫要耽误错过了。”严耀辉摸了小六的发丝一下,和预定的状况有点相佐,原本备好的词,也用不上了。
言家兄弟说着话的会儿,萧泓和江暮对视一眼,两人之间,并没有出现连襟该有的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