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萧大哥,听说你们为了外祖父病重,将婚事简办了,商议将一应礼金全部捐给朝廷,请转增于边疆伤残军士是不是?”言家小六陡然问道。
“是。”萧泓点头道:“这是父亲的意思,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忠心。”
“既然是三哥萧大哥婚事的礼金,相必三哥萧大哥也有些语权,小六还请三哥和萧大哥做个说客,请户部通融,也转发点给我等。”言家小六回手一指身后偌大的车队旁整齐站立的身有残缺的汉子们,“每有战祸,驱人生死,废之,弃之自生自灭,如此以往,何来向心。”话,是对萧泓说的,流光溢彩的眼眸,却看着的是传来放行令牌的那些人。杵在一旁的这些人gān咳了一声,侧着头,装作没听见,不过,想必,这话一定会顺利传达出去。
言家小六这话,使得旁听的山长和书生们均身躯齐震。对塞北江氏,这些日,他们自然也打听清楚了,北疆边患千年不绝,南蛮野火不绝,士族门阀勾连,就是这些悍然,桀骜的人,在朝廷积弱的这二十年里,成了生生cha在塞北边城的一把刀。而若是这把刀,若向这位小少爷所言,不再向心,将会何等可怕,言家小六正在以此警告朝廷吧。
山长等人不由得再次看向言家幺子,眼中已经没了之前的美色,心里只有骇然。他们记得,在塞北江氏即将入京的时候,坊间,对这位塞北江氏这位男儿媳有个传得很广的传言,那就是从塞北归来的公子们在聚会时,闲聊中发出的一句感叹,那就是“和狡诈无双,自私自利的言家小六相比,言家小三绝对是言家最正常,最文静,最温和的一位……”
这句话,原本,一再见识言三少风采的京中人是没有一个相信的,不过,随着言家小六入京第一天起,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但噎得素来自傲的禁卫自此闻之绕路,还还将那些有碍观瞻的随行残废们一举抬成捍卫王权国土的先锋,以至于谁也不能、不敢、不得对其有半点质疑,就由不得不信了。
算算时间,言家幺子不过“嫁了”小几个月而已,如此一位年纪尚幼的少年,却能在短短几月内,就驾驭了这些在刀剑上滚动的汉子们,难怪,京中对言家幺子无不退避三舍。
言家小六的心思有多玲珑,嘴巴有多辛辣,萧泓可曾深受其害过,他看向这些残肢汉子,扬声道:“我定将此话转达。”
江氏的汉子们一起抱拳,齐齐向萧大公子头去友善的目光。黑虎和瞿浩然等人的视线尤为热切,不管少主和萧大公子这两位如何想的,在他们看来,连襟关系,无论在士族还是民间,向来就是最重要,最紧密的关系。而且,他们都早已打听清楚,萧家不但是京中名门,萧夫人娘家也极其显赫,江氏上上下下,对少主有这样的连襟亲家,很少欢喜雀跃呢。
“众位,我家小六就拜托了!”该说完的,都当众说完了,无需再耽搁了,严耀辉示意小六该离开了。
听了亲家少爷的话,汉子们一脸坚毅,一起抬手捶向胸膛心口,无无声之处,尽在不言中。对少主,他们有大敬畏,而对六少,他们心中满是誓死效忠。
城门过道内已暗了,真的该走了,一直只看着听着的江暮这才向严耀辉点头,极其难得的吐露出两个字:“保重。”
江暮伸手托起耀晴,翻身送上了马鞍,自己也翻身上马,手腕一抖,策动的缰绳促使着坐下的马儿向城外去。跟着一旁,小避尘欢快得蹦个不停,这些日子,一直被局限在花园里,它很有点烦了,现在又能奔跑,它显得极其兴奋。
一出城门,塞北的汉子们脱下特意保持崭新的一式外套,恢复了原来的杂色,而后,策马向天际之处奔驰而去。此刻,再没眼力的,也能瞧得出来,这些塞北汉子借着给言老爷送行,远走高飞了去。
江氏一走,那些出城的百姓脚步也匆忙了,经过三少萧将军身边时,无不怯生生得道两声恭喜,萧泓和严耀辉都笑而生受了。
城门就要合了,临行前。“恭喜……”憋了半天,其中一位轻声道:“刚才所说,一应礼金,将捐给朝廷,将派发往边患之地?”
“是。一应喜帖正在派发,礼金将送于风华楼,已经请了户部的大人前去督促。”严耀辉含笑,道:“此次大力促成言三婚事的权门众多,想必筹措的礼金定不会少于上月义卖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