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办?”
不语,只从袖中找出一瓶丹药。
“能解?”微弱的希望,被轻轻摇头的动作所熄。
“寒寝是体毒难排所致,这枚药顶多bī出体内的一些毒血。”
“若多服些?”
“油尽灯枯。”不归终不忍道出一个死字。但他的委婉已足够让皇甫旬面如死灰。
还算镇定将药丸送入皇甫翰口里,施力让他吞咽下去。
皇帝将醒未醒,朦胧间睁眼竟见到了先皇的影子。
随行的白衣青摆形如鬼魅。
“父皇。”低低地唤出一声,伸手便去够。
终究是虚影,只摇晃一刻便要散去。
他挣扎著醒来,却只见得月光散落,一室寂寞。
“皇帝要与我做对。”萧鸿章已许久没见女儿。
萧子瑕几月便瘦了不少。他本是该怜惜的,可皇帝愈发凌厉的手段让他一点没有叙旧的心qíng。
皇後仪态万千,披著纹路繁复的凤袍。头上是鎏金为底,水晶描摹,银线勾勒栩栩如生的一只翔凤。
她望著贵为宰相的父亲,一言不发。
“huáng河有旱qíng,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可他偏偏借机撤了你叔叔的职。北边本就是荒芜之地,赋税收不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他却让你表哥半个月之内办妥。上次吴县的事,也是,竟派了钦差监斩泽平!那个小皇帝愈发不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还有……”
萧子瑕心一疼,抬眼去望出离愤怒的父亲。却发现他的眼里再无自己。不似小时候,那时萧家权不足倾朝野,却是一门合乐,融洽得羡煞旁人。
现在,母亲病重,这事竟还是从出宫探望的水袖口里得知。而她和父亲三四个月没见。
刚见了面,却对母亲的事绝口不提,倒是把朝里的局势一一与她分析。
她遥遥记起小时候,那个挺拔伟岸的父亲曾对她说:“女儿家不管有才无才,都要不理世事。弄些刺绣凡歌,学了唱了,再找个富足安乐的人家,随了嫁了,那便是一身福气。”
可如今她贵为皇後,凡事本不该cao心了,刺绣也有成队的宫女嬷嬷摆弄,凡歌,若是有意,彻夜三天也不是什麽大事。她嫁的是天下最富贵的人家,虽谈不上安乐,却是到底的荣华。可福气……“在这麽下去,我萧家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要被他毁了!”
她从父亲眼里看到的只有癫狂和不堪,哪里来的福气?
得到的明明是天下最好的归宿,可心如飘蓬,无根,便无法安定。她多想告诉父亲,毁了萧家幸福合乐的人是他自己。
皇帝,从来对得起萧家。
而她的父亲却让她从天乐的牡丹中绽放开去,yù搏làng便注定要失去这一身骄傲的香。毕竟,荣华不是谁都配的起,争得到的。
倾尽天下115美qiáng 帝王受
“所以,您想怎麽做?”她多想和父亲一样,这麽热切地想得到,这样就不会因为冷静而心伤。
“子瑕,爹从来不想bī你。可是满朝文武都在bī你爹。我们必须去做,要给天下人看,我萧鸿章比皇帝qiáng!”
执杯看通透茶水中翻滚的叶梗,chuī凉递到嘴边。
“皇帝看上去jīng神仍好,是不是药量太小。”
柔荑一抖把将要入口的茶汁撒了出来,萧子瑕猛地放下杯子:“您不是说不想害命?”
萧鸿章见一向乖巧的女儿声音陡大,不觉皱了皱眉:“也不是要你杀他,可上次的剂量没让他卧病。只是清减了些。最近,他管得事儿太多……”
“可要是药下重了……”
“那便是他自己的造化。他若无事,那有事的便是萧家。瑕儿,你忍心麽?”
萧子瑕不禁齿冷,他说不bī她,可一举一动却无不是在bī她。
“你娘她最近也为这事cao心。听说你表兄出了事,一下便病倒了。再这麽下去,她的身子哪受得了?”
袖下,涂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ròu里。
娘……
女人和善温柔的脸浮於眼前。
无疑,她爱那个权高一切的男人,可同时她也爱著事事挂心的母亲。
同是过深执念,谁能胜谁。暗自的比拼,却终是无解。
“最後一次。”双唇轻启,峨眉缓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