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卓子被这麽一喝,才突转回神,跑到房外打水去了。
“皇上,臣现在便为您施针。要是疼便喊出来。”他顿了顿,安慰道:
“吐血……是正常的,只是化瘀活血,毒血出来了,人便没事了。”
皇甫翰闭著眼,皱著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麽,臣便开始了。”
小卓子急匆匆地跑到屋外打水,却迎面撞上了个人,险些摔倒。
“谁这麽匆匆忙忙地?走路不带眼睛!”
定睛一看,原来是凤阙宫的小丫头水袖。仗著皇後的宠爱,没吃过亏便不懂得宫里的应变。
“原来是水袖姐姐。”小卓子是皇帝的贴身侍候,又是早年封下的二品紫衣。在宫里,就是上等品数较低的侍卫见了,也得给他让路,何况这麽个rǔ臭未gān的小丫头。早看皇後不顺眼的小卓子,便将晦气如数发作在水袖身上。这一声姐姐含满了酸味。
可水袖这个丫头,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居然也没听出这麽一句话有什麽不对劲。
喜滋滋地应承下来:“嗨,就算本姑娘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你计较了。”她从胸前掏出一封信:“喏,这是我家主子给万岁爷的私信。有劳您代传了。”
“皇後娘娘写的?”将信将疑地将水盆摆在一旁,伸手接过。
是棕底红面的信封,上面也没署名。更让人不敢轻信。
“你神经兮兮地看著我gān什麽?我还能骗你不成?真的,是我家小姐亲手jiāo给我的,千真万确。”水袖虽然不谙世事,但到底不是傻子,被怀疑的眼神盯了许久终於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知道了。”放进袖里,快步走回盘龙殿。
“喂。你可要送到了!”
那小妮子还有几分戒心,生怕他不尽心,走得老远了还呆在原地叫喊。
“傻妮子。”
小卓子怜她无邪为主,便也真想著要为她送到了。
倾尽天下126 美qiáng 帝王受
回到盘龙殿,顾太医已经施好针。
皇甫翰的脸色虚白,闭著眼睛,也不知是昏了还是睡了。
地上又多了一滩血,想必是受针之後又吐出的。
尽量不去看那令人眩晕的一片片暗红,小卓子将盆子搁在一旁的酸梨木矮桌上,绞了把帕子小心翼翼地给皇甫翰拭汗。
顾太医怀著一肚子的不解在灯下写方子。
本该是大限将至,可皇帝的脉象较上几次却稳健了许多。
看样子至少也剩有三五年好求医问药。
皇上果然是真龙护体,有神人相助。
可如果真的是什麽神丹妙药……又是从何而来呢?
提著笔久久难书,终还是开了些补血驱寒的方子。
叮咛了几句“要好好照顾皇上”的场面话,又再次请了脉,确认短期内无大碍後,才疲乏地离开。
皇甫翰睡是睡了,却不大安稳。
满脑子都是家国天下的纠葛,有无数人从记忆里走过。
先皇,母後,訾儿……
满朝文武,一殿英才。晃晃人影中,唯有一人在目、入心、刻骨。
出众如翩然流云,笑看滚滚红尘浮躁的心。回首是无尘素影,挥扇便铸就绝世的风景。
公输月。
他伸手yù及,却无奈全身如灌铅,不能动弹。
“皇上。”小卓子忧心地看著梦呓的皇甫翰。
太医说的高烧倒是没有,只是皇帝像是做了不好的梦,一个劲地说胡话。
凑上前去听,反反复复也只听到一个“月”字。
他的心一下子变凉了。
想要起身,却被皇帝挣扎著抬起的手拉住。
望著榻上人英俊的眉目,轻轻叹了一口气。
皇上亲手碰他,是平日求之不得的,此刻又怎麽舍得推却。
依chuáng坐下,柔声哄著不踏实的人入睡。
握在掌心里的手这麽真实,有黏黏的汗附在皮肤上。小卓子不恼,视如珍宝地捧著那只手掌,偷偷地与皇帝十指相扣。
梦里的皇甫翰满足地轻哼了一声,侧过身子,继续睡了。
萧鸿章私约了女儿,趁夜偷偷入宫,在偏院里等候。
不一会儿,皇後便著一袭盛装嫋嫋前来。
“瑕儿,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做这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