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朕的户部尚书亦懂行军打仗之道?司马将军谈论兵道如数家珍那不足为奇,可谈军论道时朕的‘书生门第’竟也能cha上几句,那便有班门弄斧之嫌了。还是说……”皇甫翰的眉眼舒展开来,语调随著感qíng的变化亦有了起伏,卖关子似的做了停顿“:还是说陈爱卿是个文武全才?将如此人才置於户部,真是屈才。”
“臣惶恐。”颤抖著双腿跪下,陈瑜的脸色比纸更惨白。
皇甫翰不管陈瑜已跪倒,自顾自地继续自贬:“唉,如此奇才淹没於小小户部那可真是朕的不是了。”把玩著指上的扳指皇甫翰的表qíng没有丝毫惋惜。
“皇上……咳……咳……咳……咳……”陈瑜还想说些什麽却一时气急。毕竟已是年老体迈,一口气提不上来昏死在大殿之上。
皇甫翰对这身边的太监瞥了一眼,阅历丰富的老公公立刻懂了万圣之尊的意思,带著两个小太监搀扶著昏厥陈瑜退下。
殿上之臣虽有疑惑,但见皇上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示意司马昭然继续,便也都聪明地没有多说。
大宓有文武百官,因此即使是少了个户部尚书,早朝也能继续,所谓伴君如伴虎,揣摩君心虽然危险,可必然之时若不明君意,也会惹得杀身之祸。
百官自都是明理之人故都配合地不出声。
先前助皇帝觅贤的礼部尚书杜子监,亦是一头冷汗。皇帝的这番话含蓄的紧。却让人遍体生寒。谁能保证,陈瑜的今天,不会是他杜子监乃至在列百官的明天呢?
倾尽天下25(美攻qiáng受 帝王受)
翌日
先帝在时,受封得宠的户部尚书陈瑜,呈奏折一份请求告老还乡。
年轻的君王没有说话,提起朱笔轻轻圈下的一个“准”字,便结束了被百姓嘲为大宓第一贪陈瑜的为官生涯。
时不常在,转眼过了chūn,入了夏。
月色微凉,在皇宫这繁复jiāo织的金色牢笼中,连这世间常见的婵娟也显得格外冷清。
灯火甚盛,却太远,走到跟前也早已冷却。
人qíng世故有太近,压得君主喘不过气来。屏去了身边执拿团扇的宫娥,贴身的小太监在他的命令下,虽有迟疑但还是领旨退下。
偌大的宫廷庭院中只剩他一人。
晚风凉,却还不至於刺骨,皇甫翰举起一边的酒壶,斟酌著该倒多少,最终却笑著举壶痛饮。辛辣的酒顺著喉管流入胃里,腹空饮酒伤身,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想要一醉方休的念头,那个人就在身边,明明近若咫尺,可为何他却觉得远似天涯呢?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转盏间,不觉一壶见底。他摇了摇手中轻了很多的酒壶,迷迷糊糊,竟觉得这月色过於岑静,“!当”将手里的壶摔碎。孩子气地瞅著一地碎片“咯咯”地笑。
总爱黏著他的小娃娃,怎麽不黏人了?
你忘了暖暖吗?还是……从来没有记得过?
你不是说要来找我?你来过吗?是没找到,还是没有找?
还记得说要陪我一辈子麽?
还记不记得成婚……
心里的慌乱顺著酒意蔓延开来。
好冷。
虽已入夏,却还是冷。
皇帝倒头趴在石桌上。夜晚的风chuī得他的头隐隐作痛。
一抹rǔ白的身影溶在了沁人的夜色里,来到这个睡得死死的皇帝身边。嘴角始终挂著似有若无的笑容。
解下衣带,将外衣披在那人的身上,明huáng色的龙袍配著月白色的外衣,格外的和谐,这夜色缓缓地流泻著,月光倾洒在皇甫翰的脸上。
对这个皇帝,公输月总有几分兴趣。
从小便听老奴嚼言,说皇帝是公输家的仇人。
管家嘴里皇帝,一派糊涂的嘴脸,哪像眼前睡著的这个,倜傥俊逸,只是眉间糊著太浓太浓的落寞。
总觉得这人酣睡的模样熟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轻轻叹口气。皇帝是公输家的仇人,而他,是公输家的儿子。不管心里怀了多大的亲近之意……也是徒然。
月光悠悠地铺洒下来,公输月脸上的几许柔被银色的冷光沾染。不再看身後难得的景致,一踮脚尖,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皇上……夜深了。奴才扶您进寝宫就寝吧。”皇甫翰的贴身太监守在寝宫口,见主子迟迟未归,便大著胆子,自作主张地回到了皇甫翰喝酒的庭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