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听到了的桐的心声。
可一句“狠毒”,一词“无辜”就足够让他飘移不定,死上一万次了。
他守了十七年,等了十七年,争了十七年,爱了十七年。
到头来,即使失去了一切,至少还有一段记忆,一场梦。便也不枉此生了。
“桐,咳咳…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别说难听的…我狠毒…我已然知道…你说些夸我的好不好?像是…咳咳…咳咳…”喉头一阵腥甜急忙去压,却不料被涌上的血呛得连连咳嗽。
皇甫桐轻轻地拍著那瘦削的背。
“你…讲些哄他的话吧,此刻不讲,以後…没机会了。”默默地垂下眼,提醒著身边的皇甫桐。
这是什麽意思?震惊地转脸望了一眼公输月,在看到对方qiáng抑的泪时才忽然醒悟。
“他怎麽了?”
公输月不说话。
“你到是说啊,烨到底怎麽了?不是中毒麽?”
“若只是中毒倒还好些。他害了痨病。看这qíng况应该是半年前的事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了。”
虽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仍在听到实qíng後,忍不住一阵眩晕。
他开始明白为什麽从半年前起,烨便纠缠著他要求成亲。
他开始明白为什麽数月前的那晚,烨会那样伤心。
他开始明白为什麽烨会迅速消瘦,憔悴不堪。
他开始读懂烨的浅笑,烨的执著,烨的努力,还有烨的诗。
半花半月半人间,玉屏烛扇掩华年。
醉忆此生一厢梦,但求来世两边天。
很难想像一个舞象之年的少年是抱著怎样的心qíng写下这般绝望的诗。
此生有这一厢梦可忆夫复何求?
但求来世莫再相逢,各守一边,相隔两面天。
少年的心意这般真挚,少年的心愿苦楚婉凄。他皇甫桐竟这般顽固不化,迟迟不懂他的心。
是男儿身怎样?是弟弟又怎样?
浮生若梦,人生苦短。
若被伦理常德束缚怎能求得幸福?
从头到尾,他都在责怪烨异想天开,现在才发现真正执迷不悟的人是自己。
──────────────────────────────────将军王妃之花烛(兄弟 年下)20-21
“桐。”虽早已自知命不久矣,可从旁人口中听得又是一番打击,呼著那人的名却迟迟没得到回应。
皇甫烨觉得眼睛酸得很紧闭了一会儿,等再睁开时竟看不见光了,清澈如泉的瞳子迅速黯淡。
睁大眼却只模糊地看见挤进眼眦一抹惨淡的白。
“桐。”伸手摸索著,落入宽厚的掌心。
呼吸著熟悉的味道,少年的清美面容上有了笑,却仍带著怯弱和不安:“桐,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
“烨。”泪水已经占据了眼眶,qiáng忍著不让它落下。
“烨,我爱你。”
“你…”少年像是听到了什麽骇人的消息,突地颤抖起来,转念又想,许是桐为了安慰他而说的假话,这才安了心,重新贴著梦寐以求的胸膛,静静地听著厚实的心跳。
皇甫桐的心猛地一酸。骄傲孤绝的烨从何时起变得这般不自信?
那总含著不可一世光芒的眸子竟含著这种脆弱。自己真的伤他至深。
“桐,你…”皇甫烨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桐再也把持不住地落下泪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苍白的双颊泛上淡粉,唇尾微翘露出幸福的笑。
即使是谎言…他也真的很满足了。
双手忽然有了力气,环住皇甫桐的脖子,回光返照般地坚定印上一吻,久久不愿松开。
这一吻惊了公输月,他忙封住少年的几个大xué,扭头对这皇甫桐道:“不要让他满足,要让他觉得还不够!”
若少年此刻昏厥那便真是回天乏术了。
皇甫桐闻言,忙推开少年:“从今往後我们便厮守在一起。不再管世俗伦理。等你好了,我们也有了夫妻之名,便求父皇准许,出宫游玩,除了你我再也不会看一眼其他人。”皇甫桐紧握著掌中的手,从未出口的山盟海誓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