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欢喜,一场空。
刚刚还满是蜜意的人,忽地冷下脸来,这让皇甫烨觉得可笑。
他的执著就换来这个结果麽?
“你把她怎麽了!”自知胞弟毒辣的手段,皇甫桐不由地放大了声音。若那女子真被烨所害,那麽自己就真的负了她。
“我把她杀了。”
皇甫桐的脸色更yīn沈了。
烨却不顾这些,他想要挑逗对方的耐心轻笑出声来:“我不仅杀了她,还把她丢去了护城河,让她永远沈在河底,让她尸首无存…你哈哈哈哈哈…永远不可能再见她。”少年语末竟狂笑起来,笑得泪都出来了,一种莫名的疼痛侵袭著他,从心脏起散至四肢百骸。
望著少年,皇甫桐的心有些凉。“你…怎麽这样狠毒?”
“我狠毒?”少年被这种定位惊了一跳,抬头看著日日入梦的人恍惚道:“你说我狠毒?”
皇甫桐黑色的瞳猛地一紧:“你要怎麽对我…都无妨,何必、何必牵扯到无辜的姑娘身上?”
怎麽对我都无妨?
皇甫烨的表qíng僵住了…
他能怎麽对桐?除了爱他还有力气作别的事吗?怎麽对?他舍得怎麽做?又能怎麽做?
“你不该…她是无辜的。”皇甫桐後退了几步。
无辜?那女人是无辜的,那麽他呢?他就是死有余辜麽?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他在自己给自己掘的坟墓中躺了十七年…也是时候解脱了。
默默垂头
仍然不死心地喊那人的名:“桐,别离我那麽远…过来。”
皇甫桐痛看著少年憔悴的泪眼,犹豫了一刹,终於还是抵不住少年连续滴下的泪走到了chuáng边。
“你坐下来,好不好?”皇甫烨的声音忽得轻了下去,仿佛说话是很吃力的事qíng一样。
“烨,你中毒了?”胞弟的脸寥白得吓人,又想起前刻虚弱的脉象。皇甫桐顾不得进一步追究,慌忙坐下,紧紧握住少年冰冷的手。
“毒?”迷茫地抬头,望进皇甫桐的眸里。那双瞳深得像要把魂吸进去一般。
他的确是中毒了。
“你的脉象很虚,像是中了什麽毒。”
“嗯。”少年艰难地侧过身贴著皇甫桐的耳朵:“我知道那是何毒。”
“什麽?”声音太轻,皇甫桐听不清。
少年一笑,瞥眼,不再看他,自言自语道:“那毒叫‘皇甫桐’。”这辈子都解不了了。”
“烨?”见皇甫烨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皇甫桐急了。
“你…我…我立刻传太医…你在这躺著…哪…哪都别去!”
倏然起身,慌慌张张地开门,刚出去就迎面撞上了怀抱著药箱的公输月。
头也不抬地继续往外冲,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扯进了房。
“放开!”
“闭嘴,否则我就毒死这小子。”
“毒是你下的?”
皇甫桐瞳中含火。
公输月目中凝霜。
剜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那门口呆立著急疯了的人,兀自除下皇甫烨的衣物。
“咳…咳咳…咳”皇甫烨抓住公输月的手,示意他慢些行针。让皇甫桐近chuáng。
被点名的皇甫桐疾步走向烨,担心地望著少年苍白的双颊。
“桐,你离我近些。”
闻言忙俯下身子,任少年微热的呼吸扫过鼻尖。
少年不说话,只伸出手仔细地抚摸著眼前英俊的面容,久久凝眸,像是要把这人的影子刻入心里,随他一起走。
公输月看著少年近乎贪婪的眼神,一时间入了神。曾几何时,翰也是这样伸手绝望地抚著他。那种表qíng就像深陷黑暗而茫然不知所措的迷途人突然看见了一盏灯…烨觉得悲哀,却在望到桐眼底的慌张时,意外地感到了幸福。
那个人会著急,是不是表明他还在意著自己?
这病入了骨,治愈的希望渺茫。虽然公输月不明讲,但就那拼死挽留,不让他参加婚宴的举动看──无论天公如何垂怜,他此次都是凶多吉少了。
桐的心太远隔著纱,让他无力再去抓。可桐的模样、形容、笑貌他还抓得住。只要狠狠地看,拼命地想…总会带走些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