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平静下来之后,拳上的疼痛才明显起来,容轩捂着拳面看着无涯撕裂的衣袖,心里有些动容。
“轩儿,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
容轩摇了摇头。
无涯奇怪道:“那风不言凭什么说他有办法bī你jiāo出千字帛?”
容轩想了想回道:“倒不见得是把柄。”
“怎么说?”
“风不言跟我要千字帛,无非是想灭了景国雪耻解恨。我不jiāo出千字帛,他大可以随意安个罪名,下令月见国联合永安军出征容国,到时候容国腹背受敌必死无疑。他是永安天子,虽然地位不如从前,但到底还是临都的象征,容国存亡与月见国无关,月见王为了自保也必定会顺从风不言的意思。毕竟四……三个诸侯王中明显有反意,又不愿听从号令的只有景国。容国又是景国侯最想咬下的骨头,风不言如此帮他,将来称帝想必是会保他一命。”
“可是风不言如此憎恨景国侯,景国侯的施舍,他会要么。”
容轩冷笑道:“生死面前,能坚持大义的有几个人?”
“如今该怎么办,难道要把千字帛jiāo出去?容王陛下不是说……”
“‘若非临都有难,不可用之’”容轩说道,“自然是不会jiāo出去,父王既然说了千字帛是邪佞之物,我自当守着它不要开启。可这是个两难境,jiāo了,必定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不jiāo,单凭我一人之力如何能够守得住容国四面楚歌,到时候数万万容地百姓都要因我一人之失死得不明不白。”
年轻的眉宇间挤出一个深深的褶皱,显示着容轩的为难。
“我更担心的是,就算我不肯,到时候恐怕也是不得不jiāo。”
无涯明白容轩担心的是什么。
千字帛不jiāo,负了容国百姓,jiāo了,不知会引起怎样的浩劫,偏偏千字帛又关系到临都的存亡,毁了它就等于毁了临都。相比之下,动用千字帛带来再大的灾难,也大不过临都覆灭,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轻叹一声,把容轩揽入怀中,眼底满是心疼。
容轩先是安静地倒在他怀中,忽然如芒在背,立刻扭头往回廊深处看去。无涯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回廊末端,两株早已落了叶的银杏树孤零零地留下一对树gān,安静得瘆人。
“怎么了?”
容轩揪紧了无涯的衣领,音色开始发颤。
“有人……快走。”
无涯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容轩神色凝重至此,忙同他一起离宫回了王府。
一如王府,容轩谁都不理,直接回了卧房一人呆着,流芡奇怪,无涯也只能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先着人去准备晚膳,我去看看他。”
“是……”
流芡忧心地往容轩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眼,呆着府上的几个小厮下厨房去了。
无涯走去容轩卧房,门并没有锁紧,推门进去,容轩正蜷着身子蹲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两手抓着肩膀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扣紧了门扉,走近容轩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容轩竟然反shexing地避开,惶恐中满是嫌恶。
无涯心里一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个人,在临宫……”容轩道,“四方松木里那个女人,她也在临宫!”
无涯有些不信:“你是不是看错了,她……”
“那个人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容轩咬牙切齿道,“原来她是风不言的人么,呵。原以为风不言只是软弱无为罢了,竟是我错看了他,卑鄙小人。”脑子里四方松木里发生的事qíng又一次闪回脑中,容轩恨得浑身发颤,即使是在无涯的臂膀里也没有好了多少。
“只是……有些奇怪……”容轩疑惑道。
“怎么了?”
“我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那女人,莫名地觉得她有些熟悉。”容轩道。
“若临宫中那人是她,那便是你第二次见她了。”无涯纠正道。
“不是,”容轩推着无涯的手,努力思索着,“我绝不是在四方松木里第一次见的她。”
当时在松木林中容轩心系颜都,别的什么都顾不上,如今回想起来,那女人给自己的感觉果真有些熟悉,熟悉得令人心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