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袖锋看她如此神色,语气软了几分,叹道:“我看他大约是钟qíng于你……如今他既然来了,你也该有个jiāo代。”
殷怡晴凄然一笑,道:“这话可笑。天下钟qíng于我的男子多了去了,难道我还要一一奉陪不成?”
这句话复又勾起闵袖锋的怒气,他笑了一声,道:“好!好一个红颜祸水!今日我就收拾了你,免得你再去祸害他人!”
眼看闵袖锋又要动手,肖让忙拦住他,道:“师兄息怒!”
正当两人相持之际,殷怡晴转身就走。身后,远远传来闵袖锋的怒吼,她却置若罔闻。那时那刻,她只想逃开,越远越好……
☆、第二十五章
叶蘅醒来时,已是数天之后。他睁开眼,只见一片空蒙的灰。一瞬惊慌,让他急着想要起身,但只这一动,细密痛楚就如同蜂蜇蚁噬般在全身蔓延开来。他无力躺下,略缓了片刻,待痛楚稍减,他抬手抚上了自己的眼睛。厚实的纱布,将他的双目完全覆盖,触手之处微微有些湿润,也不知是药物还是鲜血。他还记得,眼前最后的景象,是黑红焦灼的火色……
他真的在净火地狱中活了下来?——这个念头,让他顿生欢愉,诸多疑虑都被抛到了脑后。
“你醒啦?”这时,一个温和男声响起,对他道:“可别乱动,我刚替你敷完药,若扯着伤口可就不好了。”
叶蘅不知他是谁,想要问时,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凑近了耳畔,道:“叶大哥,我是梅子七,听得出来吧?”
叶蘅想要回应,开口时却觉喉咙刺痛,竟难以作声。
见他似要说话,梅子七忙道:“叶大哥,这儿是梅谷,是你同门送你来的。对了,方才跟你说话的,是我四师兄,肖让。梅谷里头,除了师尊,就数他的医术最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且好好养伤。”
叶蘅含笑,点了点头。而后,他顾不得喉咙的刺痛,问道:“殷姑娘她……”
“呃……”梅子七的声音分外急怯,竟似在打断话题。他qiáng笑着,道:“哦,你说我师姐啊,她现在不在谷中。你知道的,她那个人闲不住,这会儿也不知道去找谁的晦气了。总之,你先养伤。等师姐回来了,我让她来见你。”
叶蘅有些失落,却终究没有多问,点头应了下来。
“那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梅子七笑着说完,拉着肖让出了门。
两人走至门外。肖让摇着头,低声道:“何苦骗他。”
梅子七苦着脸,道:“也不算骗吧。他这伤得养上一段日子,说不定师姐哪一天就回来了。不管怎样,有些话,还是让师姐亲自来说比较好吧。”
“也是。”肖让叹了一声,“说不定师兄很快就把人带回来了。”
“呃,对啊对啊。”梅子七点着头应合。
两人话到此处,又各自长叹一声,举步离开。
屋内,叶蘅独对着那一室的安静,微微生出些不安来。南疆路遥,他一来一去,少说也用了三个月,也难怪她失了耐心。他无奈一哂,长长吐出一口气。无论如何,他已信守承诺,余下的,也只有等待了……
……
日夜流逝,时光安详。梅谷jīng心医治之下,他的伤好得很快。虽还不能视物,却能听见:叶落簌簌,雁声寥寥。旋即北风肃杀,chuī落初雪,天地俱寂……那约定等他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寡言如他,亦不免相问。但每当问时,肖让只是避而不答,梅子七则顾左右而言他。于是,有些念头慢慢从心里发了芽,转眼长成藤蔓、生出勾刺,绞住了心。他慢慢听见,隐在温和问候之后的叹息,藏在欢声笑语中的胆怯,还有那些或是惋惜或是悲悯的窃语。
他知道,他兴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知道又有何用?他道不清自己的心qíng是悲是怒,太多思绪纠缠在一起,混沌得无法分辨。他曾历过最惨烈的离别,也曾尝尽孑然一身的空寂。相比起以往的种种,如今这些,不过细雪一般,随风坠在心头,只沁出一丝微凉罢了……但他这样想时,那微凉却不由分说地冻进了心,催生出痛楚来。人前,他维持着最安泰的沉静,只恐辜负了那小心翼翼的体贴。而当孤身一人时,那起伏的心cháo几乎要将他吞噬,不容他有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