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开口,喊了一声:“喂。”
他抬头,就见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他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就见掌中的,是一块木牌——这是他随身之物,更是出入玄凰教的凭证,不久前被人摸了去……他复又抬头,就见一片yīn影之中,她施施然地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对他道:“方才多谢了。”
他无话,将木牌放进怀里,起身要走。
“手臂的伤,我替你看看吧。”她道。
他摇了摇头。
她又走近几步,道:“你既拒人千里,又何必出手相救。我生平最讨厌欠人qíng,你今日不让我还,日后我少不得要去玄凰教走一趟。”
他听她这么说,这才开了口,道:“你若惜命,就别再招惹玄凰教。”
她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原来你会说话啊!”
他有些无奈,却不多计较,只道:“你走吧。”
“偏不走,你不让我治,我就不走。”她索xing坐下,如此道。
“我的同伴随时可能回来。”他蹙眉提醒。
“那也是你害的。”她理直气壮。
他不知还能说什么,片刻犹豫之后,他在她身旁坐下,伸了右臂给她。
她笑意骤生,灿然如花。她握上他的手,撩起他的衣袖,看视片刻后,道:“骨头没事,只伤了筋脉,幸好有我,待我替你推血过宫,包管就好。”她说完,一抬眸,见他依旧一脸漠然,她不由笑问,“你不怕我是骗你的?若借机按了死xué,兴许就要了你的命。”
这般危言耸听的话,却引不出他半分怯意。
她略感挫败,又对他道:“其实我是特意来抓你,好拷问那幕后主使是谁……”
“没人知道雇主是谁。”他淡淡回应。
她被噎住了话,而后,叹了口气,低喃一声:“也罢……”
她老老实实地替他按摩手臂,但不消片刻,她便又忍不住说话。
“哎,你叫什么名字?不会是辛卯吧?”她笑问。
他沉默着,不答她。
“jiāo个朋友嘛。”她道,“我叫梅时雨,梅子huáng时雨的梅时雨。你呢?”
“你不叫‘香雪’?”他问。
“那是假名,用来骗那老头子的。说起来,我扮作丫鬟潜进贤益山庄足足两个月,为的就是想找到那幕后主使的线索。不想遇上你们,功亏一篑。”她抱怨道。
他没答话,又沉默下来。
“当真不告诉我名字?”她停下了手上的举动,问他。
他摇了摇头,算是拒绝。
她的眉梢轻轻一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话音一落,她一把拽下他身后的箱匣,起身跳开老远。
他一惊,不知她意yù何为。
“本想问个名字,将来合作起来,也好称呼。你既不愿意,那就做不成朋友了。”她捧着匣子,笑得轻狂。
“你……”他微微恼恨,道,“把东西还我。”
“行呀,你替我做件事,我就还你。”她道。
他不打算答应她,出手就要夺取。
她轻巧避开,敛笑道:“我劝你别乱动,这东西对你来说是宝物,对我而言可是一文不值。你若硬抢,别怪我毁了它!”
他只得站定,问道:“你想如何?”
她唇角一勾,抿出一抹邪气笑意,道:“三日之后,未时三刻,城内翠柳巷,杏花树下,不见不散。”
一语落定,她飞身离开,留下一串轻笑。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漠然伫立……
☆、第四章
“三日之后,未时三刻,城内翠柳巷,杏花树下,不见不散。”
便是这轻浮至极的约定,将他的人生全然扰乱。他从未后悔救了她,因为从法理到仁义,她都完全正确。这样一个人,不该死。但那时,她折回时,若他毫无顾忌地转身就走。又或者,在她要为他治伤时,他严辞拒绝。兴许他就不会失去千叶金莲,就不会有那三日之约,就不会有后来……而若没有后来,他就不会有那么多无法合眼的夜晚,不会有那么多无法控制径自起伏的心绪。就好像,现在这般……
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他,或者换个说法,只有有事相求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在他面前。但如今的他,已经知道最正确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