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必再提。我不会帮你的。”他扼断回忆,说出了回答。
她听了这回答,叹道:“八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么?”她望着他,带着笑容讨好道,“当年我年纪小,处事太过任xing,若有言语不当、行止冒犯的地方,我给你赔个罪。”
“不必。”他淡淡说完,转身继续自己要走的路。
她却急了,出声唤他道:“叶蘅!”
这个名字,自她口中喊出来,已然陌生。他顿了步子,沉默片刻,道:“姑娘请回吧。”
言罢,他不再停步,亦不回头,只一心向前。她蹙着眉,并不回返,只是如先前般跟着他。他知道她跟着。就跟以往一般,他从来也不能阻止她……
半个时辰之后,他到了一处木屋前。木屋敞着门,外头有一名二十出头的妇人,正搀着一个娃娃学步。这妇人一身粗布裙衫,甚是朴素,但面貌到还算标致。她随着娃娃咿咿呀呀地说着听不懂的话,脸上满是欢悦笑容。见有人来,她抬起了头,正要说话时,他却走了上去,抢道:“我们进屋吧。”
妇人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拒绝。进门之前,她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跟来的人,给了一个最为善意的笑容。
便是这个笑容,让她没有再跟上去,甚至没有再靠近房门。她站定,稍稍思忖之后,朗声道:“我就住在先前那家客栈,你若改变了主意,随时来找我。”
他在屋内听到这句话,却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他静等了片刻,走到了窗边,向外看了看,确认她已经离开,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那姑娘是谁呀?好漂亮的人!”妇人抱起孩子,含笑靠近他,好奇地问道。
他缓和了表qíng,带着微笑应她:“是买山货的。”
“买山货?”妇人不信,“那种打扮怎么可能……”
“嫂子有事找我?”他打断她的话,笑问道。
“哦,对!”妇人想起了来意,暂将话题抛下,“我那口子让我来借把斧子。他呀,毛手毛脚的,不过砍个竹子,都能把斧子磕了!你说说,哪有这样笨的人!前头也是,我让他锄个地,他就把锄头柄弄断了!我怎么就嫁了个这么不让人省心的男人……”
她抱怨之时,他已然走到一旁,从箱子里取了斧子出来,递给了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腾出手来接过斧子,道:“真是不好意思,老问你借东西。对了,我给你带了些饭菜来,搁厨房了,你吃的时候别忘了热一热。”她颠了颠怀里的娃娃,又道,“小不省心的,跟叔叔说再见。”
娃娃还不会说话,却已然明白母亲的意思,笑着咿咿呀呀了好一会儿。
他笑着,柔声同那娃娃道了别。待他们离开,他关紧房门,cha上门栓,脸上的笑容全然黯淡。他无心饮食,只是走到chuáng边,侧身躺了下去。脑海中思绪翻覆,片刻不容他安宁。
她为何来?为何偏偏找他?她会引出怎样的麻烦?他是不是现在就该离开这里?……
心绪辗转起伏,回忆纠缠纷扰。原来他依旧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往事涌进脑海。本已模糊的一切,顷刻间鲜然入昨……
那一夜,他失了千叶金莲。
未能灭尽活口倒还其次,但失了金莲,却是足以影响整个玄凰教的大事,他并未隐瞒失去金莲之事,众人也不敢擅自处置,只得上禀。
离贤益山庄数里之外,便是城镇。城西一排宅院,皆是大户人家。其中有一户姓huáng,主人常年经商在外,宅门紧闭,平日唯有几个老仆看顾。无人知道,这里便是玄凰教的分舵,而今,玄凰教的教主也在其内。
他被同伴带进后厅时,心上并无所想,只是照着规矩,低头跪下。天色尚早,这后厅却是门窗紧闭,帘幕垂遮。屋内光线隔绝,全靠火盘照明,微微有些燥热。
厅上,一帘珊瑚珠子,隔开了众人的目光。帘子之后,隐约可见一张紫檀木榻,铺着鲜艳的红锦。榻上,一个小小的身形正襟端坐,虽看不清容貌,想必是个孩童。木榻两侧,各立着一名男子,皆是黑衣黑袍,融在那火光的yīn影之中。
只听其中一名男子开了口,开门见山道:“金莲之事,教主已尽知。念你多年效忠,且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限你一月之内,追回金莲。若再失败,必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