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求求你,杀,杀了我,杀了我吧!”
“沐林,别说傻话,你会好的,忍忍,你一定会好的。”我含泪说著宽慰他的谎话,可看著他那已不再闪光的眼眸,我真不知道此刻是该救他还是该杀他。
“求求,杀,杀啊!”沐林那突出的眼珠死死盯住我,翻来覆去说著要我杀了他。
“不,不行,再怎麽难也要活下去啊,沐林,我求求你,争气些,活下去好不好啊?”按著我们大顺的说法,人不怕死,怕的是失去了生的愿望,沐林啊,一心求死的人在幽冥界是无法投胎转世的,难道你准备永远做幽魂野鬼吗?
“啊!娘!娘啊,儿子回来了,儿子立了战功,儿子封了大将军啊!娘啊,您能瞑目了吧,儿子总算是没辜负您的希望,光宗,光宗耀祖了!”
“沐林,沐林,你怎麽了?”他突然回光返照似的坐起朝北面说了这番话。
“娘啊,娘~~~”终於,沐林在对母亲的呼唤声中结束了痛苦的经历,可他走时仍圆睁著双眼。沐林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安心投胎去吧,活著的人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八万人的血债,总是要算一算的!
糙糙的掩了沐林我又继续朝前走,忽然远处金光一闪几乎晃了我的眼睛。什麽东西?难道说是,难道说是huáng金战甲?据我所知,全大顺上下有资格穿huáng金战甲的人只有一个,哈,我们万能的皇帝陛下啊,想不到阿青竟在这里与你相遇了。
微风裹挟著西南特有的cháo湿迎面扑来,周身仿若处於一个满是血腥的大熔炉中,我凝著前方不远处的huáng金战甲。约莫一碗茶功夫後,我,京城蜀香楼的泔水小二阿青,深思熟虑後做出了一生当中最为重大的决定,我要彻底消灭了那个疯子!
没错,他是子熙的兄长,他是阿唯的爱人,他更是我阿青及全天下人的君主,可是他那颗随时可能脱离正常轨道的头脑,他的作为以及这些所带来的无尽危险,无疑正日益把所有人拉入死亡的深渊。今天的惨烈失败,就是最深痛的教训!现在,他就横在那里,照这样下去,他被竹竿儿的人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一旦他的尸身落到竹竿儿手中,那根破竹子就更可以肆无忌惮的huáng袍加身了。不行,万一竹竿儿真的作了皇上,那子熙……以竹竿儿的个xing是决不会放过他的!那麽,现在唯一可以延缓竹竿儿称帝,为子熙争取时间的方法就是把皇上的躯体从这世上消除。这样,竹竿儿虽赢了此役,可他一日找不到皇上的尸体就一日不能名正言顺的做皇帝,对,就这麽办!下定了决心後我立即翻身下马,朝著那片金光直直地走了过去。
“阿青?!你是吗?阿青啊!”我一心只想著如何处理皇上,旁边冷不丁响起个声音还真吓了我一跳,寻声找了找,啊!这不正是我苦苦相寻的裴将军麽!只见他横卧在仅距皇上两三步的地方,虽然此刻发丝凌乱、灰尘罩面,可分毫无损於他大将军的威风。
“将军,太好了,你还在,太好了,这真是太、太、……太好了!”一时激动,我也不知道地说了多少个‘太’。
“你这小子,我活著就太好了,那我若告知你皇上亦安在,你小子还不得蹦到天上去。”裴将军一脸镇定地说出了这个震得我几乎站不住的消息。
“他还没死?你确定?!”看著近前平躺的皇上,胸口的铠甲已被砸得深深凹陷,手臂、大腿几处都有被包扎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他此刻二目不睁,脸色死白,这,这怎麽看都是死人一个啊!
“阿青,你大胆!陛下确是受伤颇深,可他刚刚还与我说话哪,此刻想是昏过去了,你,你快过去探探他的鼻息。”我伸手一探,果然,虽气若游丝可仍一息尚存。
“陛下还活著。”我老实的向裴将军通报。
“好,阿青,我命令你,现在背起皇上,一定要平安的把他送出这山谷。”
“什麽?!!那将军你呢?”我来可不是为了救他啊!
“我啊,我怕是走不出去了。”
“这怎麽讲?将军,让皇上骑马,我扶著你,咱们一起走出去啊!”
“阿青啊,我谢谢你的好意了,可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还怎麽走啊!”我立即向裴将军示意的地方看去,啊!!他的脚,他的左脚竟生生地被一块儿大石压住了,踝节处已露出了森森白骨,鲜血也已经染红了裤管。可那巨石看上去少说也得有几百斤重啊,别说我搬不动,就算真的侥幸抬开了巨石,这一个昏迷一个残腿,走不了几步就还得被竹竿儿追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