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犀殿里还有人影,但是隔得太远了,我只能确定夕在里面,他穿着柔纱纤翩的浅绿衣裳,正对着另外一个人商量着什么,另一个人被遮住了,我看不见他的样子。
不想惊扰夕处理事务,于是我暗运真气,悄无声息地飞到双犀殿外,我小心地打开一点窗户,透过一丝fèng隙,我想确定一下就走。
悄悄地探了探脑袋,我的呼吸突然乱了一拍。
映入眼帘的那个人,穿着一袭雪白的薄衫,黑发如瀑更衬着那衫如樱花般耀芒。他淡然如水,正坐在水晶宝座上静静地翻看着竹简。一缕发丝不经意地滑落眼前,他伸手拨向一边……
我顿了顿,立刻转开了眼,夕坐在另一边,背对着我,韶秀的发丝柔密地披在身后,散着点点光晕。
双犀殿里很静,他们止住了谈话,正各gān各事。
我定下了心,正蹑手蹑脚想离开,突然听见夕柔净的声音幽幽传出。
“银,你还爱着芍儿吧。”
我的心突然颤起来,这声音像一颗炸弹般炸开在我脑子里!
我看见银猛地抬起头,他的神色里犹豫了一下,慢慢放下竹简,淡淡道:“夕,你多虑了。”
夕轻轻笑了笑。
安静地,他说:“芍儿来为地雪求qíng,你第二天马上放了地雪;早上你从竹林里出来的那条小径,只通向一个地方,就是芍儿以前住的‘紫茗居’……”他顿了顿,“银,你我从小就相识,这么多年了,你的xing格我还不清楚吗?”
空气忽然沉默地像是一口井,埋葬着凝固的夜。
我别过脸,不去看窗子里,想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脚步。
殿堂里静寂了很久。
然后我听见竹简落案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无奈的笑,很轻很轻:“夕,什么都骗不过你的眼睛……”
我的喉咙突然哽住了。
“银。”夕缓缓开口,“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告诉我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吗?”
寂静,大殿里有脚步细碎的声音。
“这一切都过去了,芍儿已经完好如初,过去并不重要。”冷艳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暖意。
“这么说,你的散功,真的与芍儿有关了?”夕静静的声音像飘薄的浮萍,“银,能告诉我吗?我想知道。”
殿里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地令人发慌。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什么叫散功与我有关?我的手微微抖了起来。我不想听这个故事,可是我的脚根本不听我的话。
不由自主地看向殿堂,银已经步下水晶座,踱到大殿中央。他背着手,微微扬起头,灯光打在他双眸中一片莹颤,无暇的脸庞微微发光。
“夕,还记得芍儿第一次在洛阳被劫吗?”他慢慢开口,仿在回忆,“那时候他中了一种毒,叫‘双生散’,这是西域的一种奇毒,当中毒之人与其他人发生了关系之后,毒会扩散到两个人的体内。初时的症状只是浑身突然的痉挛或者疼痛,但是慢慢会导致内脏全部腐烂,浑身溃烂而亡。”
洛阳被劫,中毒?我只记得我当初是有过浑身针扎般的痛感。我眨了眨眼,惊起,莫非是……莫非是当时秦宇楼给我吞下的三颗荧蓝色的药丸?
我的呼吸忽然间慌乱起来。
我听见殿堂里银的声音继续着:“当时,我很快发现我和芍儿都中了毒。然而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唯一的解毒方法是运用内力将毒bī出来。我的毒我自己能解,但是芍儿的毒比我深,他的内力根本无法解毒……”
“所以你决定冒险散功帮他解毒?”夕转过身,双眸似不可相信,“难道你真的让芍儿进入你的身体了?”
银默默地点点头。
“可是,你必须通过侍陪的身体来排除你身上的寒气。你知不知道,逆反过来,你一个人承受两个人的毒,不止是散功,还有可能走火入魔的啊?”夕的声音提高了些。
又是沉默。
然后银轻轻地开口:“不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吗?其实,散功也只是暂时的,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功力逐渐散去,再过七七四十九天,就会渐渐恢复的。”他顿了顿,“但是,芍儿的生命只有一次。”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后来你还要伤害芍儿?”夕问,声音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