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自从我来到这里,基本没有出过房间,现在才发现其实这宅院很小,四五间房,房前一大片竹林,就是所有的一切了。
我走着走着,就走到夕宫主的房门前。
我记得这间房,那天晚上我酒醉,就在这间房里对夕宫主用了qiáng。
房门没有关,我想夕大概在里面,顺手推门走了进去,却发现他并不在。我环顾这房间,屋子里的摆设很清淡,简简单单的家居,倒是案几上的文房四宝显得更名贵一些。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不料脚下被凳子腿绊了一下,人往前冲出去。
我一慌,立刻伸出手去扶chuáng头的横杆。
呼……还好还好,人总算稳住了,我按住胸口,重舒一口气,否则再弄坏了脚就惨了!!
突然,“轰”的一声,我感觉屋子里什么东西在动。
我诧异地转过身。
原本书架的位置移开了。
那里出现一道门。
我看着那道门,又看看刚才扶住的那chuáng杆。
心跳一下子提起来了。
这屋子里有暗室!!!
我,无意中转动了那chuáng杆,打开了暗室的门!
我咽了记口水,不由自主地走进那道门。
里面很暗,我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依稀能看见点东西。暗室很小,大概只有十平方米的样子,靠墙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我摸索着点亮了油灯。
荧光满泛玻璃盏,晶亮剔透。
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我立刻看见墙上挂着的两副画像。
左边的画像上,一个白衣男子凭风而立,薄薄罗衣寒似水,眉宇清秀,英姿翩翩,他的手上握着一支竹箫,正yù颔首chuī笛。
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那个人,我一眼就认得出——
我的父亲,尹若然。
我的目光定格了很久才转开去,看向另一副肖像。
画像中的少年一身蓝纱衣裳,深紫的头发散披在肩头,细长的凤眼弯成新月,琼英腻云,莲蕊莹波,露濯舜姿,漂亮得不可方物,似微微一笑,便勾人心弦。
这个人我没有见过,也不认识。
只是,他微笑时弯起的眼睛与夕宫主很相似。
这两副画看来有好些年头了,保存的很好,却经不起时间洗濯,画像的四围不免泛huáng。
两副画上各写有两句诗词,字迹有些模糊了,我提起玻璃盏,凑上前去辨认,合拢念了出来——
洛水岸前轻策马
兰玲柳珑合生花
卓立蒹葭深处语
若然一笑是天涯
念了一遍,我没懂,又念了一遍,还是不信。
再念了一遍,仔仔细细地念。
越念越慢……
越念越害怕……
越念越心寒……
有四个字就像烙印一样一遍遍刻到我脑子里:
珑、卓、若然。
珑,是双犀宫前宫主的名字。
卓,是我父亲在双犀宫时的名字。
若然,是我父亲隐姓埋名后的名字。
玻璃盏里的灯火打在泛huáng的画像上。
看得我眼睛生疼。
我希望我是看错了,一定是巧合对吧!我的父亲是爱我母亲的,15年他们是一直相爱的!所以,我现在看到的只是巧合。
我的眼睛移开去,停留在画像前的桌子上。
红木做的桌子上,有一支竹箫,箫身是紫色的,是用上好的紫竹jīng致而成。旁边,还有一本封面破旧不堪的书。
我放下灯,拿起书,封页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紫云回》。
我揉了揉眼,颤着手翻开书,里面是曲谱,我一页页翻看过去,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最下面有几个小字:谱曲,珑。
“啪”的一声,手上的书掉到地上。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努力试图去解释这些,但是脑子已经乱掉了。
身后有衣裳摩擦间的轻微声响。
一个净柔的声音轻轻传来:“芍,你在这里……”
我慢慢转过身,夕素净的身影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站着,他深深地看着我,眼底满是担心,浅绿的眸子浓似琼浆。
我站了很久,不发一言。
他慢慢地开口说:“你大概都明白了……”
我摇头,我什么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