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非柔软的少年心肠,承受不住那样的对待。自己何时变的那样小家子气?不就是对那个契机者好一点,就叫他气得不行。刚才……爹狠狠地瞪我……他从未如此对我……想到此节,鼻子不禁有些发酸。舒流萤,我记下你了!
他充满敌意地端详着眼前负伤昏迷的青年。模样周正不错,鼻梁与自己的无二,挺直亦无霸气。有几分西域人的风貌。那头长及耳下的头发是亚麻色的,略微卷曲,与他那光可鉴人的青丝形成鲜明对比。他的皮肤亦与自己的大相径庭。一如既往的苍白,病态而不颓靡。难道自己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尚不及他?沈熠非比画着,倒有些莫名的自惭形秽。约莫他的长相,更合数百年后人们的品位。
许戡撕下自己贴身的衬衫,给舒流萤包扎伤口。鲜血一时被止住,岂料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势汹汹。许戡咬咬牙,用沈熠非的刀稍微割破了手腕上的动脉。自己的血型是“万能0”,照理而言,他应该能适应吧?可是貌似又在哪本书上看到说某些特殊状况下,O型并不能适用。管不了那么多,死马当活马医呗。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舒流萤,把手腕凑到他的嘴边,另一只手轻微撬开紧闭的唇,鲜血就一滴滴进入了舒流萤的消化道。许戡明白这样的方法无甚无科学xing,只是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便姑且拿身边的病号来小试牛刀。挺有趣的,不是么?到后来,他自己都感到眼花头晕,而舒流萤的脸颊逐渐恢复些许血色,才把手腕的伤口包好。像病人亲属般,目不转睛地守护着舒流萤。
有人被无视了……有人生气了……有人要发飙了……
“爹!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关心一下我?!”沈熠非的腮帮子鼓鼓的,惹人疼爱的表qíng不自觉地浮现在脸上。“我有很多地方受伤了!你怎么不喂我喝你的血!”
许戡如梦初醒,苦笑道:“不好意思,你看我忙得……你要我血尽人亡吗?没良心的小鬼。以后你再受伤,我肯定第一个掏袖管,满意了吧?”
“哼,别出尔反尔哦!”沈熠非的心qíng稍稍缓和了一点儿。“我现在就要——喝……”言讫,把樱唇印在许戡的嘴上。许戡一惊,嘴巴便自然张开,温热的丁香便辰时而入,追逐着他的味觉器官。许戡的心跳一下子加大马力。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痛……”小家伙竟咬了他?!他咬的力道倒不重,但还是在口腔里渗出了腥甜的血丝。沈熠非异常热qíng,纠缠着他的舌头,吮吸着新鲜的血液。真像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呢。他怎么会那么有经验?许戡在一片迷蒙中,疯狂地回应着少年的热吻。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少时间。感觉到有津液渗到嘴角,两人都无意擦去。沈熠非原本羞怯的手,现在亦环着许戡的腰。而许戡渐渐感到快感的来临,紧紧箍着少年看似单薄,实则蕴涵巨大力量的身躯。
“咳,咳……”听见舒流萤的咳嗽声,许戡心虚,就势放开了沈熠非。舒流萤果然清醒过来。不过怕是被痛醒的。肩头伤口其次,他体内的剧毒开始发作,感觉五脏六腑扭曲地快要碎裂。他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双目紧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呻吟发出。舒流萤在天崩地裂中告诉自己,一定要忍。直到昏过去,都不能喊出声。
沈熠非实在看不过去。显然舒流萤处在水深火热的病痛折磨中。他的手心都被修剪gān净的指甲掐出血来。他的额头上冷汗涔涔,手背上的青筋bào起。沈熠非又发力点了他的昏睡xué,说:“这么下去可不是个法子。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出了鸣láng州管辖的范围,我们便暂时得到安全,他的生命也有了保障。看来那女人给他下了不可小觑的毒。靠我给他封住经脉,与饮鸩止渴无异。”然而目前也只有此法可行。拖延一刻是一刻。若是任由鲜血流尽,自会带去舒流萤体内些许毒素,但脉气竭绝,脉道不通,后果同样糟糕……这道理,就像烛炬燃烧,若不想让它尽快成为一滩凝蜡,却不能把火焰熄灭,唯一之法,就是赤手把融化的烛泪再捏到蜡烛身上。一时聚得完整,手掌无疑要被烫伤。况且它的宿命,就是化灰泪gān。
“来得及吗?只怕cha了翅膀也及不上他们追踪的速度……”经历了迅不及防的变故,许戡对于过去的“未来”,感到无能为力。因而说出颓然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