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出得门来,院里竟一个人也没有,陈伯、陈妈不在,大概是又上街买菜去了,李慕星竟也不见人影,尚香从屋前找到屋后,终于确认这个家里此时就剩他一个。他非常纳闷地从井里打上水来,一边梳洗,一边想,突然脑海里灵光一现,李慕星该不是因为昨天夜里的事qíng,不好意思了吧?依李慕星的xing子,尚香越想越觉得可能,手上捏着毛巾一个人噗哧哧地笑了起来,这个笨蛋,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喜欢了。
估计李慕星一时丰会儿也不会回来,尚香梳洗好之后,看厨房里留了粥和几样小菜,他随便吃了一点,便上街了。
刚离开南馆的时候,尽管他仍在脸上化了妆,自信与以前化浓妆的模样大不一样,可还是不敢随意出门,保不准会碰上认识的人,万一从一些小动作中认出他来,可就大不妙了。这几个月来,他努力改正以前的习惯,从走姿神态到说话的语气,自信不会被认出来,这才敢上街走走。
今儿个的天气极好,大街上人来人往,尚香已经很久不曾这般悠闲自在地走在人群中。他怀里揣着的,是他这几个月来赚得的一点点工钱,不卖身、不卖笑,劳力所得,清清白白,在大街上来回挑拣了大半天,终于挑出一根楠木簪子,造型简朴,簪身上雕着jú形的纹饰,很是jīng致。这根簪子不便宜,出自有名的桃梳坊,小小的一根簪子,便耗去了尚香身上一半的银子,原还想再配着买一顶冠,钱却不够了,尚香只能略带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拿着楠木簪子转身出了桃梳坊。
走不出多远,突然鼻子里闻到一阵阵酒香,尚香摸了摸怀中的银子,想起在寒水楼那一夜,李慕星喝醉了酒时的主动,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又往前走了不多久,便听到了有人在大声骂什么,听声音,似乎还是个女
什么女人这么凶悍?尚香走了过去,绕过一个风筝摊,便看到一辆送酒车翻倒在地上,车上的酒坛子全摔破了,酒流了一地,满空气里都是酒香。一个女人正指着赶车的夥计斥骂,那夥计年纪小小,看上去还不满十八岁,被骂得都快哭了,尚香同qíng地摇摇头,突然发现这女人有些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在街上撞了他又拉着他问香粉的女人吗?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尚香一向记xing好,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当时就感觉这个女人不好惹,想不到竟然这么凶悍,娶了她的男人一定日子很难过,尚香摸了摸心口,李慕星这样的男人,将来的妻子一定要是贤良型的吧,那个杏肆酒坊的女老板,听说可是个很jīng明能gān的女人……酒坊!尚香猛地一惊,眼光往地上的碎酒坛底一瞄,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杏肆酒坊四个大字。
尚香望着那个女人,虽然一脸怒色,却仍是个标致的女人,大概是他的眼光过于直接了,正在骂夥计的阮寡妇有所察觉,一眼望过来,骂了一句「看什么看」。
尚香吓了一跳,习惯xing的挂上一脸笑,转过了眼去,心里却在琢磨:这是不是就是qíng敌相见呢,由于没有对外公布,他自然不知道阮寡妇跟李慕星的婚约已经取消,只当李慕星身体好了,就会与阮寡妇成亲。这时见阮寡妇如此凶悍,倒不禁为李慕星日后的生活担心起来。那样的男人,哪能制得住这样的女人。
到底有些心虚了,尚香没再留下来,匆勿回去。自然就没见到有个男人在他之后跑过来,三言两语就把阮寡妇安抚住了,还让阮寡妇跟那个可怜的夥计道了一声歉,然后两个人牵手离去,惹得看到这一幕的人们议论纷纷,竟是大都有些同qíng李慕星了,甚至有人说李慕星这一病,指不定就是让阮寡妇的移qíng别恋给气病的。
陈伯、陈妈已经回来了,可李慕星仍然没回来,三人相互一问,才知道居然谁也没看到李慕星出去,尚香这下急了,想了想便对陈伯道:「兴许是去商号了,我再去找找。」
尚香没在宝来商号找到李慕星,反倒被钱季礼扯住,这位老人家捏着胡子笑咪咪地道:「杜先生,这些日子烦你照顾敝东家,实在是有劳了。」
尚香陪他打着哈哈,道:「没什么,举手之事。」
「本来呢,宋爷好心将杜先生借给敝商号,是帮商号的忙来了,居然还要杜先生照顾病人,gān那仆役的事,真是委屈先生了,这里有些银子,算是额外的酬劳,杜先生拿去罢。」
尚香沉默了半晌,才伸手拿了银子,道了一句:「多谢钱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