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爷那边也挺忙的,已经来催了几回,反正敝商号也已经没事了,杜先生明日便回宋爷那儿去吧,毕竟,赏杜先生一口饭吃的,还是宋爷,不是李爷。」
「钱掌柜的意思,我明白了,待我跟李爷说一声,晚些时候便回去就是。」尚香扯出了一脸笑容,对着钱掌柜躬了躬身,便出了商号。
对着天边遥遥西坠的太阳,尚香轻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么快就要走了,他本以为还能再待些日子,至少可以待到李慕星成亲之前。可是今天他看到了阮寡妇,那样凶悍的一个女人,从种种传闻中,也听说还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女人,如果被她知道了李慕星和一个男人牵扯不清,只怕李慕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喜欢一个人,便是要他过得好吧,反正……反正他跟李慕星之间,也没有长长久久的可能,李慕星这个人,本xing虽纯良实在,骨子里仍是个逐利的商人。而且,男人嘛,总有gān一番事业的心志,他的一生已经毁了,绝不能再毁掉李慕星多年打拼下来的基业……这些日子,便算是他赚来的罢。
对着天边yù坠的夕阳,尚香苦苦地笑了。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这样为一个人着想过,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只想看着那个人过得好,果然,还是年岁不同了,如果是六年前,他绝对会把一生的积蓄jiāo给李慕星,让李慕星将他赎出去,李慕星这样心软的xing子,只要他装出可怜的样子,肯定二话不说就应了。然后,城就会风言风语,说李慕星把一个男jì带回家,至于这会不会对李慕星的商号造成影响,尚香根本就不会去考虑。
因为年岁不同了,想法也不同了,尤其是岚秋的死,终于让尚香决定重新来过,喜欢上李慕星,是偶然,也是必然,毕竟,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一个,如果岚秋能遇上,也许就不会死了。
他,杜明轩,何其有幸,于漫漫人海中,遇上一个值得去爱的男人,让他黯淡无光的生命中,亮起最后一抹光辉。只要李慕星的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便是从此漂泊天涯,他也不觉孤单。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一个人,是念着他的,这就够了。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李家的那栋小院,尚香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走过去。路边有几个下了私塾的童子经过,他掏出几个铜板,喊过一个童子来,让那童子把那根楠木簪子送进了李家。
童子蹦蹦跳跳地去了,开门的人士是李慕星,他竟已经回来了,尚香躲到了树后,望着李慕星,眼角湿润了,
舍不得,可是不舍又不得,他只能舍得,现下舍了,才能让李慕星得一个前程似锦,才能让李慕里得一个家庭和睦,再是舍不得,他也只能舍了。
李慕星拿着楠木簪子,莫名其妙了一阵,忽然,他心头一跳,猛然明白过来,从门内了出来,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喊着「尚香」。
尚香看他过来,不由往树后又缩了缩,却不料脚下让树根一绊,竟跌了出去,李慕星听到声音,加快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尚香,慌乱道:「尚香,你别离开……别离开我……不要离开……」
尚香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只有三三两两的下了私塾的童子,一个个睁着好奇的服睛看着他们,他推了推李慕星,却反被李慕星抱得更紧。
「别这样,让人看到了,你就说不清了。」
李慕星终于松了手,拿着楠本簪子,道:「尚香,你别离开我。」
「你要我留下来做什么?」尚香低低地问,声音里竟是有些哀然,明明彼此都知道不能在一起,又何必挽留,断便断得痛快些吧。
李慕星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相对无言许久,仍是尚香慡快些,从李慕星手里拿过楠木簪子,拉着率慕星的手走回了李家院门。
陈伯、陈妈看他们手牵手进来,不禁诧异地望过来。尚香去意已决,倒也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把李慕星拉进了屋里,门一关,对李慕星道:「坐下吧,我替你梳一回发。」
李慕星没坐,却从枕下拿出一盘香粉,塞入了尚香的手中,道:「虽说用不上了,可……我还是要送你……说着他坐丁下来,垂着眼开始考虑什么。
尚香拿过梳子,轻轻地,一下又一下,他梳得慢,仿佛要让时间也跟着慢下来。屋子里静悄悄,两人都不说话。
陈伯、陈妈趴在窗子边从fèng口往里瞧,就见尚香给李慕星梳头发,什么话都不说,可那气氛却让他们老俩口瞧得心头沉啊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