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变得很坏很坏,四哥也一直喜欢吗?”
男子微微俯低了头几乎触额,眼望我幽幽张大的眸因旧梦少年而仓皇。
他越发地轻软,并且笑调。
“我们戚家从来不愁没有坏人。老大老二老三珠玉在前,末子变坏的话,四哥一定变得更坏。你会讨厌四哥吗?”
脸孔淡淡掩上赤霞,我几乎平复不下喘息,从他呢喃的唇下说“不”,撸一下发眼神也终于清明。
幸好六哥不曾瞧见不然定是要笑话。无论外相如何,几近四十年方我怎的也不作善感多愁。
脚步声若即,一人掀帘:“我听说那孩子醒了。”
四哥起身迎上,说一声“有劳”。
那中年衣着清闲,眉目祥顺还能推拿出一两分英姿恰似诚邀我们做客的当家青年。估摸着便是上官所说他jīng深医理博才通学的“小叔”。
这人一身浓重的药糙气味,十指也粗糙有破损的细口。倒并不类出身锦衣的富家子嗣。年貌也不过三十上下。
他说话慢条斯理文人雅客,确实气度。
“先生说得哪里话,我不过举手之劳。但是先生一路伴着我那不成器的侄儿恐怕途径不少的风波吧……”
我也正想道声谢,男子身后一角衣袖叫我惊唇,硬生生咽下了。
少年淡默阑珊只从头至脚青蓝裹身,眼帘半开半阖,连吐息都这么飘忽。
我以为再也……再也……
四哥说许是它生来荏弱才遭主人遗弃。
“娘娘呢?它的娘娘也不要它了吗?”
就跟,就跟我们一样——
我已经好小心好小心探出手指,还是不敢碰。它呼吸好弱那么弱,仿佛随时……
“四哥!四哥!”我哭着埋头到男子的怀里。直说我想救它我想要它活。
虽然娘娘不要我们了。可是我有大哥二哥三哥五哥六哥,我还有四哥。
花花我心爱的小猫,若没人要你爱你的话。我来……一定我来爱你……
己已年五月二十六
那花姓少年,据上官家小叔的说法是他一日上山捡来。许是受了什么害处,跛伤了脚只记得自己姓花。
少年虽是寡言淡xing,但生得一双巧手秀玉,便收在身边做一个药僮。
按他们讲,这府中也便只他我二人年纪相仿可以空闲时多加亲近。
怪力乱神我虽有些信疑,但并不至当真便以为他是我的“花花”。只是,像。
神韵像极。
我初初看心口一阵痛。把一个活生生少年比作猫虽然对他不起,但花花,我的花花……
四哥在身后慢慢抚我的发,我宁静下来。对察觉我异样的眼光只作不知。
两日来四哥多不在我近旁,上官当家的青年见我不再反复发病便硬是拉上四哥去见他三五知jiāo好友。盛qíng实在难却。
这时京城还一往安逸。
还不曾血雨腥风。
上官一族显然是京城中名门显贵,尤其更与权倾一时的宫家jiāo好。虽说江湖人不理朝事,但宫家的的确确是一个例外。
巨细我是不晓得,毕竟戚家只心在江湖,和宫氏一脉的渊源也是久远几乎淡薄了去。近来诸事又多jiāo由五哥和六哥打理。若不是此番,恐怕任谁都不会忆起我们和宫家还有一层关联。
四哥和我也只偶尔私下里提及那备受宠信的宫家少主离京不是寻常,自此忽略了去。不意卷入官场是非。
这日,上官又来邀约四哥说晚有一出特别的好戏,若是前往定不虚此行。言罢,原一张俊秀脸孔泛出丝暧昧的笑痕。
他们墨客文人多自命风流之辈,更何况混迹官商。四哥又是极爱清静,往些谁敢扰他安宁!也就这青年大咧咧地毫不知客气闹得四哥头疼。于是婉言辞谢。
上官一脸佯作的苦恼。
“好不容易我说服了小桂也来,更是向他们打包票一定把先生带去——”
宫桂?
我们都是惊讶。
那宫家少主纵说不得日理万机,但自从入京以来也是从不曾得见其形。更何况依他的冷qíng,怎也看不出是愿意陪着上官胡闹的人。
“先生……先生……”
青年哀声,耍起了无赖。
“来嘛来嘛!定不敢叫先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