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掌灯,也没有人声,甚至看不著来回巡夜的狱卒。
墨愈梵闯dàng江湖多年,一眼就能分辨出这等不寻常的死寂中暗藏著的无尽杀机。
面罩下的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雅重月,请君入甕一招竟然是堂正正摆局。他故意把所有明火熄灭,故意把所有守卫的人调走,公开告诉他此地设有埋伏,非请勿进,深思慎入。
他仿佛可以听见雅重月运筹在握的冷冽笑声──朕已明示了你这是一个局,名闻天下的九刑门门主,有没有胆量来闯这个九死一生的关?
这个小皇帝,在公然挑衅他。
墨愈梵傲然一笑,衣袂轻扬,转瞬已自墙头飘然跃下,稳稳落地。
他脚尖乍一沾地,四下里便火把簇拥亮起,数十把明晃晃的刀剑闪出铮亮寒光,握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的四十位大内高手手上,将他滴水不漏围困在中央。
墨愈梵缓慢抽出背後负著的长剑,持剑指地,目光越过重重包围他的人群,看向自最暗处缓步踱出的明huáng色身影。
两人目光碰撞,一阵火花四溅。
墨愈梵沈声,一字一顿道:“将从眉还来,否则今日此剑,尽饮皇族之血!”
第六十二章 劫狱下
第六十二章 劫狱下
“好大的口气。”雅重月目光炯炯注视身陷包围圈的黑衣男人,盯视他唯一露出来的眼眸中冷静的杀机。“明知龙潭虎xué还要来闯,朕忽然有些欣赏你。”
墨愈梵缓缓扯下面罩,毫不在意将真面目bào露在所有人面前。刚毅英气的脸庞无畏无惧,纵便立於千军万马之前,亦是从容如入无人之境。
微微抬剑,指向皇帝所在。
问话简单利落:“从眉在哪里?”
“闯过他们,你要的人就在後面。”雅重月亦不赘言,今夜调兵前来,图的就是眼前这人xing命。手一抬,方才包围墨愈梵的一gān人听令默契後退,扩大成一个半径一丈的包围圈,墨愈梵撇嘴一笑。
漫天箭雨在包围圈後撤的同时,铺天罩来,嗖嗖破空声凌厉无匹,悉数扑向墨愈梵周身各大要害。
长剑啸吟,墨愈梵拔地而起,身形急速旋转。剑风舞得密不透风,牢牢护住自身,yīn暗处she来的百余支箭簇尚未靠近男人身体便纷纷给剑气击落坠地。
月色愈亮,光yīnjiāo错间只见一条轻盈身影穿梭箭林,步法神鬼莫测。
御林军she了一拨箭,退下,第二拨随机补上,搭弓上弦,又是百余飞羽,前後补替不歇,却始终不得以近身。
雅重月负手立在包围圈外,凤眼微凝。
禁卫军统领站在皇帝身後,看出这名劫狱者不是等闲之辈,躬身请示:“皇上,此人身手不凡,内功雄厚,光以箭阵想必伤不到分毫。不如让臣派几名jīnggān部下,配合箭阵近身ròu搏,分散其注意力。”
雅重月冷冷回应:“无妨,朕有的是时间,陪他耗。”
没错,他是想要墨愈梵命。他憎他以那麽亲昵、仿佛除了他之外谁都是外人一般的口吻唤柳从眉,他憎他比自己早认识柳从眉那麽多年,憎自己还是个huáng口小儿时这男人就能和柳从眉言笑晏晏把酒言欢,憎在密室云雨时柳从眉心心念念,憎柳从眉私逃出宫寻他求助、为他孕子……他自这棋局起手时就输得一败涂地,这个男人不过比自己年长稍许,就能提前进驻柳从眉心底,凭什麽他要输在他们之间他不可能cha足的那些岁月里?
他有多嫉恨、有多痛苦,就有多想在墨愈梵身上讨回来,就有多想一点点将人磨折至死。
皇帝身上yīn狠气氛愈浓,浓得连禁卫军统领都不由得後退一步。
箭雨、剑阵、浸毒暗器,车轮战一场场耗光墨愈梵体力,纵然他再武艺超绝,总也有累的时候。届时,他再当著柳从眉的面,亲手斩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有进无出,有来无回。墨愈梵,今日诏狱牢前,就是你同从眉死别之日。
又是一拨利箭she完,墨愈梵提剑冷眼,瞅准弓箭手更换箭矢的转瞬之机,剑锋横扫,厉风波及之处,惨鸣声不绝於耳。
听到身後同僚们痛呼倒地的惨叫声,包围住墨愈梵始终按兵不动的四十名大内高手脸色微变,暗暗握紧手中兵器。
禁卫军统领也是神qíng一凛,招手唤人抬走伤者和尸体。
心头犯怵:这家夥是有多深不可测,如此密集的箭羽不仅无法伤他,他更能趁隙反击,撩倒一大片人。无怪乎他敢孤身犯险,果真不是易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