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重月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一语不发,仍旧维持负手观望姿态。皇帝不表态,臣属也不好妄自改变围杀方针,於是另一拨新替上的弓箭手跪地拉弓,在沈寂默然中继续she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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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围正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围杀大战,兵器jiāo接声却半分也传递不到这个厚重石墙阻隔的诏狱中来。浑然不知外界发生何事的柳从眉,腰部酸乏无力,腹痛已愈来愈明显。
他光是一阵阵腹痛,却迟迟不见破水,阵痛qiáng烈起来时,柳从眉隐忍不住就想使力,却牢记青霖的嘱咐而拼命忍耐。
与磨人阵痛相携而来的,还有渴水的症状。
他唇色青白,喉间阵阵发苦,好几次将目光转向角落破碗,又硬bī著自己扭回头去。
萍心或许也因得不到清凉水源而萎靡不振,有气无力的踢打著爹爹腹部,拉扯著柳从眉的肚子不断发疼,就是不肯用力下落。
柳从眉咬著牙,撑著地面坐起来一点,想借由重力让胎儿下滑一些。孩子却始终顶在他上腹部,纠缠不休的磨缠他阵痛不止。
“哈呃……”
这般不上不下的苦楚,似没有个尽头,柳从眉揉搓著圆腹,此刻唯盼望著早些发动,正式进入产程也好过在这里挨活罪。
而且,他渐渐也感觉到由於腹内饥饿,体力正在逐渐流失。若任由事态自然发展,到真正痛得厉害、需要用力推挤胎儿时,他怕早就没有那份体力配合产子了。
或许走动走动会有帮助……
他双手撑地,艰难的挺著肚子起身,双脚颤颤巍巍的,刚一站起,就不由自主朝身後的牢壁倚靠过去。
靠住了坚实却yīn寒yīn寒的砖壁,自经年不吸阳光暖意的壁砖上传来透骨发凉,冷得柳从眉咬唇闷痛。
又饿、又渴、又冷、又痛。
若说这是上天给予的惩罚,他甘愿承受,只求不要殃及腹中的无辜孩儿。
深喘一口气,推开墙壁,柳从眉撑著高隆沈重的腰腹,在狭窄牢房中迈起步来。
他谨记青霖的话,没有胡乱发力,只是一边走,一边将手抚摸在腹顶,轻柔缓慢的往下摩挲,引导胎儿自主下落。
“萍心,爹爹有点累,你动弹动弹,给爹爹打起jīng神……”低低说给腹中孩子听,走过一圈,柳从眉已累出一身薄汗,还咬牙继续走动。
此举颇有成效,他走到第三圈时,已觉得胎儿有再度往下落去的苗头,一股渐渐加大的坠力,朝盆骨处拉伸而去,柳从眉不由得将双腿分开了些。
再走上一轮,胎儿似乎突然苏醒过来,在他肚中用力撞击了一下!
“啊!”柳从眉没有防备,仰首痛吟一声,两腿一软,猛然感觉到一股cháo热液体自腿间流淌而下,顺著光luǒ大腿流到地面。
低头看去,那液体无色,半粘稠的在地面凝固成一滩。
“破水了……”又惊又喜的低声道,“萍心,爹爹很快就可以,可以看到你……呃啊!”
欢喜的神色还来不及收去,已被剧烈蹿升的痛楚侵上全身。
腹中传来远胜过先前那些阵痛的qiáng烈坠痛感,柳从眉星眸骤然浮上水雾,两手痉挛的抓紧了身前那硕大的隆起。
“啊、啊……”他脸色惨白,再也支撑不住站立的姿势,脱力软倒回稻糙堆中。
破水後正式进入产程,痛楚加倍,柳从眉唇间抑制不住的发出哀鸣,按著猛然加剧收缩的肚子,挺身朝上空拱动。
“呃、呃、呃啊……啊、啊……”
下身羊水鲜血混在一起,产夫睁著水汽氤氲的清眸,痛苦忍受胎儿运动的拉扯。孩子分外活跃了,急吼吼要往他下体那处xué口处钻,柳从眉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给胎儿攥著往下,那股撕裂般的剧痛真是生平不曾遭遇过,痛得他只想咬住什麽东西来发泄!
“啊啊!啊、痛……萍心,……萍心你慢些,爹爹……爹爹受不了啊、啊……”长发早已汗湿,发丝凌乱的粘在鬓角,任柳从眉此前如何力求镇定,在肚子里不依不饶的产痛反复进攻下,已是乱了阵脚。
他呼吸紊乱,痛得心口发麻,好不容易长出一口气,待要再吸入时却被一阵猛烈宫缩噎在喉口,一时憋得面色青白。
“萍心,爹爹、不行……你不要这麽快啊、呃、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