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阵早已在皇帝跃入战局时散开,众人包括几名武臣均团团围站在两人的战圈之外。仇大夫冲出来,对皇帝喊的那一嗓子,墨愈梵语出惊人的怒喝,无一不清晰传入众人耳中,一时满场哗然,乱了军心。
柳从眉,那个温文尔雅、总是含笑指点江山的前任首辅大人,竟然和皇帝当真有过云雨jiāo欢,竟然挺著身孕逃出宫中去,竟然现在就在他们身後的那个yīn森诏狱中,如女人一般痛苦产子……?
大雅泉夜帝的嫡长子,即将诞生在这场错综复杂的爱恋当中,这内中究竟,是谁欠谁,谁负谁;皇上与臣子,学生与师长……这、这根本是悖德逆天之举啊!!
瑟瑟夜风中,众人忽然鸦雀无声,原本助阵喊杀的喧哗声响,像顷刻间被浇了一盆凉水,死沈死沈的消停下来。
仇大夫见这两人似还有继续纠缠之意,想到狱中那人是再也等不得了,一咬牙,转身扭头就走,急匆匆又投入诏狱yīn影中去。
他推开铁门的钝响,在这一片死寂的夜里传播得既宽又远,刺到唇角染红的雅重月耳畔,把皇帝震得不假思索就掉转头。
“从……”朝诏狱跨出一步,後心已被墨愈梵用断剑顶上,杀机顺著残破剑身浸透到心里。
“事已至此,我要带他走。”
两人距离极近,在听到柳从眉发生之事时同时失了镇定。
墨愈梵没发觉如此近的距离雅重月反掌便可击中自己要害;雅重月也没察觉只要自己提气侧身,有七成几率能将墨愈梵击成重伤。
雅重月只是怔楞愣眼望诏狱方向,机械的迈动步伐,带著墨愈梵向柳从眉走去。
众将士面色复杂的让开一条道路,待皇帝和刺客通过後,又陆陆续续围住他俩後方,跟了一小段路。及至诏狱前,yīn冷黝黑的大门dòng开,里头chuī来湿冷!人的yīn风,chuī面冰寒入骨。
竟是谁,也不敢再跟他二人一同走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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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大夫跪在柳从眉身边忙碌著,他方才出去一趟,已从狱卒那里讨了足够新鲜gān净的水,此时正扶起柳从眉的头,给他饮下。
柳从眉渴到极致,就著仇大夫端水杯的手急促吞咽了两口,还想再饮,腹中又是一阵激痛。
他骤然推开水杯,两手死死攥住衣角,扭绞成一团。
唇边呛出清水,“呃……咳、咳咳……!”
孩子在腹中旋转著下坠,从高耸的腹顶落到了下腹处;柳从眉胀痛难耐,腹底似有一团深渊之火狂猛炙烧,剧痛之中奋力挺身,豆大的冷汗沿著额际涔涔而落。
“从眉!”恍惚中有一道身影仓皇扑到自己身边,一把将他连人带腹揽入怀中。
那人一叠连声颤著音叫他,“从眉,我来救你了,从眉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
柳从眉挣扎著睁开泪水、汗水迷蒙了视线的双眼,墨愈梵惶急失措的脸容映入眼帘。他用力攥住男人衣袖,在他怀中顶起腰腹,又沈沈倒回男人臂弯中:“愈梵……呃、帮我……我要生了……”
他断断续续,痛不yù生的说著,难受得不断扭动,墨愈梵根本按他不住,只能眼睁睁看著他承受产痛煎熬,心痛如狂:“从眉,生完这个就不生了,你会没事,我守著你……”
“呃嗯、嗯……”
一阵厉痛撞入腹底,柳从眉眼眸蓦地睁大,双腿不由得用力分开,哀哀惨叫:“不行、痛……愈梵、我好痛,你……你快……”
他一身冷汗,痛得无法可想,猛地去抓墨愈梵的手往自己身上那圆隆高耸之处按下,一心只求将胎儿压出。仇大夫眼疾手快,一把挡住,在产夫剧烈喘气之际塞了一粒药丸入口,对墨愈梵喝道:“我给他服了催产药,你按紧他双手,我来按他双脚,不要让他轻举妄动伤了自己!”
话音刚落,那药入口即化,柳从眉喉间刚尝到十足苦涩,腹部便骤然紧绷,硬得像石盆一般。
“啊啊──”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但双手双脚均被制住,他想抬身用力,又觉得浑身虚软,倒在墨愈梵怀中只是不断扭著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嗯、呃呜……”
“用力,柳公子,不要把力气花在挣扎上,用力朝下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