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伦?”这个词引起皇帝注意,只觉心头滚滚而过一团浓郁痛楚,“……难道柳先生已娶亲生子?”
“糙民尚未婚娶。”
“那孩子何来?”
柳从眉惊觉不知不觉中竟说漏了嘴,目光游移,偏头不看皇帝追问的眼神:“孩子是……糙民在民间偶遇,一时心软拾得。”
雅重月莫名松了口气。
听闻他并未成亲,孩子也不是亲身所出,居然有淡淡愉悦之qíng。
一边暗暗奇怪自己的这股无名欣悦,一边微笑道:“说起子嗣,朕还真有几分羡慕,朕虽立有後宫,却一直未见所出,想来朕也该努一把力,为皇室开枝散叶才对。”
柳从眉目光游移得更厉害:“皇上圣明。”
他不想提起这个话题,面部神qíng似乎有几分抗拒。雅重月凝视他清俊姣好的侧脸,脑际模糊聚起一个小小婴孩的脸容,却又立刻风流云散开去,只余一片空白。
皱眉回思,只觉那婴儿同眼前男子有千丝万缕联系,待要继续深想,只觉突然间头痛yù裂,双耳轰鸣不止。轻啊一声,手中药碗颓然坠地。
“!当”一声脆响,雅重月抱著头,痛不可支栽倒到chuáng边。
“皇上!”柳从眉骇然起身,想要唤人,雅重月却拉住他衣角,咬牙闷哼:“不用……朕休息一会便好,柳先生……可否陪在朕身侧。”
“我……”
“朕看得出柳先生不愿朕碰触……只要坐在朕身边就好,可否……答允朕?”
柳从眉看他额冒虚汗,唇白如纸,一手抱头显然痛楚难当,另一手却死死揪住自己不放,半睁半合的凤眸里流露出深切央求。
这样的雅重月,孱弱无助如孩童,哪里还像他认知中那个任xing而为、肆意欺凌自己的bào君?
雅重月越痛越狠,攥著柳从眉的手也慢慢失了力,一点点滑落,嘴里兀自喃喃:“柳先生……不要……离开朕……柳……先生……”
最後两字狠狠击中柳从眉心扉,多少年前,有个少年也这样攥著自己衣襟,心高气傲却无比信任的轻唤“先生”“先生”……?
“好,我不走。”不由握住那渐渐滑落的手,苍白著脸,垂了眸,“在这里陪你……”
雅重月勉qiáng撑出一丝笑意,继而放心的晕厥过去。
BC
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是说按焚香的作用原理,越是重要的人越是第一个忘记,反推之,越不在意的人越记得深刻,於是当雅重月病qíng发作,逐渐忘了柳从眉、南尧月、南小木、雅花好、雅月圆、雅同心後,临近最後一口气还牢牢记得雅少慕──
雅重月:父皇请放心,儿臣即便去了yīn曹地府,也不会忘怀父皇的!
雅少慕:你心里到底是多不看重我……
(噗哈哈哈哈哈自己笑到抽了是怎样……)
--------------------------------------------------------------------
第六十九章 决断(古风年下,生子)
雅重月再度昏厥後,状况更加严峻起来。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要人拿来奏章,没日没夜批阅;昏迷时就不断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一遍遍念柳从眉名字。
他没了记忆,睡梦中却遵循本能,一再念叨难以割舍的心爱之人。柳从眉握著他手坐在chuáng畔,听他一会像回到幼年时撒娇微嗔的口吻,一会像成年後帝王霸气的宣称,qíng深刻骨的细语轻唤己名。
因受创过深而早已冻结封存的心,在这一声声qíng难自禁的梦呓呢喃中,点滴融化。去掉了麻木後,又添一丝颤巍巍的疼痛。
宫人也察觉柳从眉心态的微妙变化。从前他一听到皇帝叫他名字,就会避之惟恐不及,有多远逃多远;现下却放任皇帝这般柔肠百结的乱喊,一径定定坐在chuáng边看著他。
柳大人,心里对皇帝除了深切的恨外,其实原本也是有著qíng意的吧?
*************
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好不容易再度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後,雅重月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柳从眉倚靠在chuáng侧,沈沈睡去的身影。
雅重月视线下移,发觉自己的手被柳从眉握在手心,男子温暖柔和的体温,透过jiāo握的两手传递过来,莫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