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奏请哪点卑微了,分明是挟圣眷、恃宠而骄的威胁嘛……
雅重月默默苦恼,忽然意识到柳从眉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他刚刚是不是说……有意留他在宫中?
“从眉,你愿意留在朕身边?”惊喜的握住那人的手,雅重月急切道,“你方才是不是说你愿意陪著朕?”
──是否愿意陪著他?
留海峰上的心心念念,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茫然,即便远走他乡也总是牵挂著这个高居朝堂之上,总是率xing妄为、不懂照顾别人也不懂保全自己的孩子……
柳从眉垂眸,淡淡道:“是。”
──愈梵,你信不信有天命一说?
──既然此生已纠缠不清,又何必qiáng硬剥离?
“从眉──”这是不是他的保证,他的承诺和他的让步?
雅重月骤然收紧了抱住那人的手臂。突如其来的信诺让皇帝一时竟至失声,只管将首埋在柳从眉肩头,被巨大的狂喜冲昏头脑。
肩头传来微微濡湿感,柳从眉心头一痛,想抬起那年轻皇帝的脸仔细看个究竟,终究还是按捺住。
好半晌,才听得皇帝闷闷的声音,带了点鼻音传来:“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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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金口玉言,纵然是内帏之中、私密qíng境下应承的事,事後也无法反口。何况他面对的是多少有点一根筋的柳从眉,既然听到了皇帝的亲口允诺,肯定不会再给他机会收回前言。
更不用说现在的雅重月,唯恐失而复得的这人再度离宫而去,恨不得抓在手心死死的,对他百般言听计从。
所以当雅少慕和南尧月自大漠来到王城,太上皇大人正意气风发准备和从前自己钦点的爱臣、将来的儿媳好好探讨一番关系的改变与皇室子孙的问题时,却听闻皇帝一口答应了柳从眉提出的那四个条件的消息。
雅少慕便深深的郁闷了。
──他费尽心机才让柳从眉意识到雅重月对他的重要xing,按理再耍几次手段,趁热打铁说不定就能替儿子把剩下的事合qíng合理办完,怎麽那小子这般沈不住气?
──当年南尧月还不是要死要活不肯当皇後,最後不也是全靠他各种方式摆平了?
当然,这些话只敢在心里想想,若对著尧月说出来,只怕今晚又不能入房内睡。
听闻柳从眉的决断,南尧月反应倒不是很大,相反他对於柳从眉的心qíng煞是理解。
他亦是这般矛盾挣扎走过来的,只是他不及柳从眉坚持,或者说,是重月那孩子不及雅少慕老jian巨猾……
一双含水带嗔的眸子,狠狠瞪了旁边明显懊恼的人一眼。伸过去纤白手指,在那人手背上狠狠一掐。
雅少慕给他掐得终於从郁闷中回过神来,俊脸一垮:“尧月……”
南尧月手下再下几分狠力,是时隔多年意识到自己当初被拐骗了的不满:“哼。”
柳从眉端起杯盏,用茶盖掩饰住自己尴尬的目光,不去看这对心心相印的夫夫。
他听闻雅少慕回宫,心知这位太上皇定然要宣自己商量日後之事,索xing第一时间来栖凤宫拜见。雅少慕心头会打什麽算盘,他也略知一二,不如抢先把前些时日与重月的约定一五一十告知,断了太上皇的遐想。
雅少慕哑口无言的表qíng只说明一点,他确实是想说服他成为皇室一员的,不管是出於对雅重月感qíng的尊重,还是出於弥补他的歉意。
但那些他都不需要。
“事qíng经过大致如此。糙民恳请太上皇成全。”
他这麽一说,雅少慕更加无言以对。
──到底是儿子自己的事qíng,他既然觉得守了个人在旁边就行,那他也别咸吃萝卜淡cao心。
“这是皇上的真实意思,便由他去。”雅少慕说著,目光瞟向柳从眉腹部,问,“几个月了?”
早已看惯自家qíng人大肚子模样的雅少慕问得自然随意,柳从眉却臊红耳根,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涨红了白皙的脸。
“……六个月。”
雅少慕点头:“还有不到四个月时间,你好好顾惜身子,切记……”
话没说完,南尧月柳眉一挑,忍不住又掐了他手背一把。
男人委屈的回头看他:“我又说错什麽了?”
南尧月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内心暗道你这个呆子,这种话不要那麽理所当然说出来,而且还习惯xing的用上你当皇帝时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