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给人挣脱开,再好的心qíng也化为乌有。雅重月抿著唇,懊恼的看著一板一眼的柳从眉,心里著实不想听他头头是道的训导。
怏怏道:“朕用过午膳便回宫,如此你满意了?”
“父皇~~~父皇~~~~”嗲嗲的小女孩声音响起,蝶儿一手拿著一个栩栩如生的玉制蝈蝈跳进门来,正好听见雅重月说午膳後便回去。嘴角一瘪:“父皇这麽急著走,不喜欢蝶儿了吗……”
雅重月疼她疼得不行,连半分委屈都舍不得她受的。见小脸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赶忙将孩子抱起来,轻拍後背哄她:“不是,父皇怎会不喜欢蝶儿?父皇最疼的就是蝶儿。”
“那你今夜同蝶儿睡。”破涕为笑。
柳从眉轻斥:“蝶儿,不许任xing。”
他虽平素温和,在正事上却从来容不得女儿有半分逾矩,家教甚严。比起一味宠溺娇惯女儿的雅重月,他在蝶儿心目中威严更甚,一旦他板起脸说话,口气再柔和,小家夥也是怕的。
蝶儿立刻收了哭闹,垂下头去,不敢再吱声。
“从眉……”皇帝无奈叹气,抱著女儿转身,“朕知你管教严谨,但蝶儿不过幼童,你又何苦这般严厉。”
眼前人不语,神色分明是不赞同的。皇帝只好又叹口气,知道拗他不过,亲吻女儿额际:“蝶儿听话,朕明日早早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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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为太子举办的宫宴上,雅重月面露微笑,执盏说了一番勉励之辞,待丝竹之乐响起,坐回正席,目光转过,不偏不倚与坐在旁边的皇後投过来的视线相遇。
雅重月咳嗽一声,想想忘记了儿子生辰的自己确属不该,便朝皇後微微一笑,示意手中杯盏,然後一饮而尽。
皇後眼眸微闪,低声道:“皇上为何临时改了主意,未时就赶回宫来?”
并未得到回复。皇帝搁了杯,视线流连到被众星拱月围到最中央的太子身上,沈静许久,方悠悠道:“皇後可有觉得朕轻慢疏忽了你母子二人?”
淑庄皇後冷汗顿时便冒了出来。颤抖著身子,起身绕至皇帝席前要拜下去,却被一股劲力托住,无法下沈。抬眸,看见皇帝微用真气托著她,薄唇微动:“不必惊慌,朕无恶意。安静坐回朕身边来,勿引起百官非议。”
已有几名离得稍近的文臣瞅见了这一幕怪异场景,看到皇後俏脸煞白的离席而起,又在御前古怪的倾著身子,彼此面面相觑。
皇後依言坐回原位,纤纤十指jiāo握,唇色青白。低声道:“臣妾惶恐,皇上所行所为有一国之君考量,臣妾从未埋怨过皇上,还请皇上明察。”
“纵然知晓朕之心并不在你身上?”雅重月依然不回头看她,视线停留在太子天真脸庞上,淡淡问。
“……臣妾自问不及柳大人之万一。皇恩浩dàng,待臣妾已属不薄,不敢另行奢望。”她道,“皇上待心中人一往qíng深,臣妾惟有欣羡柳大人福分,绝无妄图取而代之之理。”
“你倒是识得大体,无怪乎当年众人皆属意朕迎娶你为後。”高高在上的眼光终於转了过来,定眸看了看她,喟叹,“可惜那人竟然不如你一介女流看得分明。朕明里暗里如此偏爱他,天下皆知,他偏生要守著那迂腐礼节,分毫不让。”
声音渐渐低至听不清:“从眉,朕要拿你如何是好,你这麽傻……”
雅重月口吻哀怨,皇後不由自主也跟著皇帝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偏苑中男子的面容。
她也只在dòng房花烛夜的翌日清晨,对柳从眉惊鸿一瞥,依稀记得那是个面貌温润俊雅、周身透著浓浓书卷气的儒雅男子;之後由於柳从眉足不出偏苑,一直无缘得见。
关於他的传闻,宫里私底下有许多种版本,有说他当年手握重权、bī得皇帝无立足之地的;有说他呕心沥血培养皇帝成为一代明君的;也有说他委婉承欢,与皇帝悖乱纲常,搅乱朝政的;亦有说他男身孕子,为救皇帝一命甘愿逆天的……
人皆有探私窥隐之心,皇後桃李年华,能忍深宫寂寞,却忍不过对丈夫意中人的深深好奇。尤其是关於那个人的传闻如此绘声绘色,怎不教她暗地难耐。
今日皇上原本是去那人房中,依惯例至少会待到过了亥时,甚至留下过夜;却午膳刚过便匆匆回转,其中发生什麽变故,略微思索一番,便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