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独处的关系,柳从眉总觉得刚刚脱离桎梏的雅重月,没了刻意装出的君王的凌厉气势;跟他凶神恶煞发问的口吻,反倒像极了当年书斋里因为背不出诗词而故意耍任xing的小小孩童。
雅重月眼底深处qiáng自按捺的渴望与yùqíng,柳从眉却没有分辨出来。
他拿出哄孩子的口气,无可奈何对这位高自己一个头的年轻帝王说:“要臣如何做,皇上才肯相信臣的清白?”
“吻朕。”雅重月说。
不等他的首辅大人做出拒绝或惊疑的表现,雅重月跨前一步,扳起柳从眉下巴,咬住他唇瓣狂热深吻下去。
这一下咬得真是凶狠,柳从眉的下唇霎时给皇帝毫不收敛的力道啃出了殷红,带著铁绣味的鲜血瞬时溢出。
顺著两人唇齿间津液的jiāo融,又被雅重月推回他口腔里;深入其中贪婪搅拌的灵舌,带来一阵阵攻城掠地的血腥之气。
柳从眉大脑轰鸣,身子一软,雅重月适时揽住他腰,整个人贴合上去。
下身在男人双腿间用力摩擦,擦得颇狠颇用力,像想借著某种yù念,将自己全盘贯入柳从眉身体中去。
“唔……皇……”
柳从眉心中惊惧,他认得这个吻,认得唇与唇jiāo触厮杀的这种感觉,是暗室里qiángbào他的那个人!
但、但怎麽可能……
雅重月抓著他,不说前因不问後果的吻了好长时间,既残忍又粗鲁,吻到柳从眉越来越怀疑自己一定是产生了错觉。
不论是那种像要将人寸骨不存拆吃入腹的恐怖亲吻方式,还是此刻揽著他腰肢如饥似渴侵略他的雅重月本人,都不像是真实发生的场景、真实存在的事物。
因为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他是堂堂一国之君,他是他柳从眉嫡传教养的学生!!
便是再憎恶他、再将他视作眼中钉、ròu中刺,雅重月也不可以通过这些方式来羞rǔ他,重月他……他只是个骄纵成xing、不肯认输的孩子,他不会是这种丧心病狂之人……
柳从眉气息紊乱,双眸大睁,不可思议望著雅重月的眼底又怒又痛又悲凉。
那种比之直接扇他巴掌,比破口大骂还更有杀伤力的失望眼神,狠狠刺痛了雅重月的心。
他猛然从他唇间退出,银丝顺著两人骤然分开的唇角流泻下来。
雅重月收回揽住柳从眉腰部的手,将他用力往地上一推。
“哼。”傲然道,“朕中了埋伏,方才,是药物所致。”
柳从眉猝不及防被吻,猝不及防被推倒跌坐在地,撞上冰凉泥地的下身处传来一股隐痛。
他极力忽略下体未愈合的痛楚,抬手抹去薄唇边渗出的血迹。
“是,”bī迫自己声音冷静,“臣明白。”
雅重月看他一眼,庆幸自己找到了合适下台阶的理由。
药物迷惑心神,哈,真好用的搪塞借口。
柳从眉不会有机会知道,方才他是如何苦苦按捺著猛然席卷而来、想再次占有他的qiáng烈yù念……仅是那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不够,远远不够,根本熄灭不了……
舔舔嘴唇,雅重月冷漠道:“朕姑且相信你没有贰心。先从这个林子里出去,再来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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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并不大,但夜里行走其间的时刻越长,越有种远离了大路的危险预感。每棵树看上去都神似另外一棵树,树影晃动,鬼气森森。
月光时而盘踞头顶,时而隐没入云端,明暗jiāo替;更深露重里寒意咄咄扑面,侵袭得人遍体发寒。
雅重月走在前面,心不在焉分辨著地面上是否有人为踏出来的小径可供依循;耳边时刻留意著身後沈默不语的柳从眉,足履踏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柳从眉保持了奇怪的缄默,雅重月心中有虚,也不主动和他搭腔。
但是听著男人乖顺跟著他的动静,雅重月忽然冒出个奇异的念头,心想其实就这麽同他两个人静静相处也挺好,至少没有提防算计,没有权力觊觎的纷扰。
他心思杂乱,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又走岔了路。拨开一丛凋敝低矮的灌木林,愕然发现他们居然又重新回到那个清澈冷寂的湖边。
“啪嗒,”一声树枝脆响。
雅重月警觉回过头,看见始终一声不吭的柳从眉,脚尖绊到了一根长满枯叶的gān树枝,身体摇摇晃晃朝地面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