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纸扇遮脸,只露出一双若有所思的星眸,望向两人掠空而过的方向。
利用军机处收集qíng报的便利,寻找了大半个月,终於得知柳从眉的大致下落。但柳从眉足不出户,被人保护得好好的,他与雅月圆一直没有机会近身了解他的状况,也不清楚是谁提供了庇护柳从眉的场所,将他纳入自己羽翼之下。
多日费心,终於在今天得到机会,趁著柳从眉乘坐画舫出外的机会跟踪其後。见到画舫上另外一个人的容貌,秦惜是了然於心,雅月圆却是震惊大过其他qíng绪。
“墨愈梵?当日以师父故友为名,跟著我们一起回麒麟山的家夥……”转向秦惜,雅月圆的错愕明白显露脸上。
秦惜翘起嘴角,在纸扇後暗暗骂了一句呆子,眼眸半弯,笑道:“皇上在jiāo付夕qíng来江南寻觅前任首辅踪迹时,就已提及恐有几率遇上这个人。果然料事如神。”
雅月圆皱眉:“皇兄怎会知道?”
以雅重月一国之君的身份,麒麟山上恐怕都没正眼看过墨愈梵长什麽模样,而久居绛羲城的柳从眉与墨愈梵又怎会牵扯?
夕qíng眼神中一丝也见不著惊愕,看来雅重月跟柳从眉、墨愈梵间的事深有内幕,夕qíng是心知肚明的,自己是唯一不知qíng给蒙在鼓里的人麽?
不接雅月圆的疑问,秦惜调转目光,“我们去画舫上看看有没有线索。柳大人似乎身子不便,竟然需要人抱著离开。”
如果墨愈梵听从柳从眉替他保住孩子,秦惜有把握,画舫上应当会随行有保胎类药物。只要给雅月圆这等用药高手见到,立刻能辨识出柳从眉有孕的事实,继而通过雅月圆把消息传到雅重月耳中。
到时皇帝会如何勃然作色,光想象秦惜便觉得相当解恨。
两人寻了条小舟靠近画舫,秦惜原本可以当著雅月圆的面展开轻功自如掠上,但就如同保守了自己真实xing别的秘密一般,鬼使神差的,他依然想维持在雅月圆心目中弱女子的形象。等雅月圆跳上画舫,转身向他伸出手来拉他上船时,两人指尖轻触。秦惜目不斜视看著自己脚底,心头又是一阵奇怪的战栗。
画舫不大,低头钻入舫内,雅月圆嗅到空气中未燃尽的淡淡药香,顿时一愣。
“我们方才看到,这船上不是只有柳从眉和墨愈梵两人麽?”不确定的问。
秦惜颔首。
雅月圆走至一个小几上,指尖沾了些香烛剩下的余灰,凑到鼻尖闻了闻。再拿起一旁残存了几滴药液的药盅,不假思索伸出舌尖轻沾了一点,眉峰皱得更紧。
秦惜也不阻止他,因事先便知晓这舫内只可能存在一种类型的药物。
“是安胎药。”青霖门下受教多年,区别药xing自是轻而易举,但此刻却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定结果,“怎会是……怀胎妇人用的安胎药物?”
“当真?”秦惜放下纸扇,演技十足的陪著他一同惊愕,“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三王爷脸色难看了几分,自我怀疑的感受委实不怎样。
又小心分辨片刻,依然是方才判定的结果──但这怎麽可能,柳从眉身子不适,不服用一般寻常药丹,却是要使用安胎药物??
完全不会联想到男人怀孕此种天方奇谭事件上去的三王爷郁卒了,苦恼了,直勾勾瞪著明显可见的证据发呆。
见目的达到,秦惜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这等奇事,有些骇人听闻。不如我们跟去他们落脚的地方打听打听,看墨愈梵抱著柳大人神色不佳的样子,他们定要寻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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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避繁华的竹林深处,树影婆娑,微风送凉,隐隐可见青葱绿竹内部一庄独立院落,偏安一隅,其氛幽雅安静。
一个白眉白发的大夫快步向院落深处走去,肩上药箱沈重,走到门口时稍微休息了一瞬。木门吱呀打开,紫衣男人闪现在他身後,接过大夫药箱不容分说的催促:“请先生动作快些,他身上很不好。”
白眉大夫内心诧异,看这男子身上穿著,应是非富即贵之人。既然家中有人染疾,当是有条件置於城内延医诊治才是,却是派家僮千里迢迢去请了他走这一遭,到这偏远之地来。难道是有难言之隐,为掩人耳目,不便对外告知?
举步迈入,只见支起的窗棂下,柔软chuáng榻上躺著一个清丽身影,秀丽眉峰紧蹙,似乎正忍受著一番痛苦。匆匆扫了一眼,只看见那人腹部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