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皇帝杀个人,还要通过六部内阁会议复核认可,怎麽你九刑门想杀就杀,不把圣旨放在眼里,要他王权、官威往哪里摆?万一其中有个把皇亲国戚,他雅重月想保的,你替天行道就把人杀了,一点转圜余地不给皇帝留,这一国之主做得也太没存在感了。
起初,雅重月对待九刑门的态度是招安,能拉拢就尽量拉拢,但从半年前开始,神秘诡谲的这个组织行事愈加大胆,作风更加肆无忌惮,甚至不顾朝廷三令五申,杀了一个由皇帝亲自提拔的一品大官──是可忍,孰不可忍,雅重月给柳从眉死死控制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翻身做了真正意义上的皇帝,又开始被民间一个妖道派系当空气抹了面子,不视作第二个眼中钉才怪。
现下突如其来出现雅重月面前的九刑门符号,勾起皇帝新仇旧恨,也勾起心头暧昧不清的猜想与怒火。
“此处只有前首辅柳从眉居住过,若是查清确属九刑门印记,”冷冷道,“朕很期待柳大人的亲口解释。”
负责禀告的人自作聪明附和道:“是啊,皇上,如果坐实此处与九刑门有关,柳从眉脱不了gān系,他很有可能在宫中时就心怀叵测,与九刑门中人暗里勾结,沆瀣一气。说不定啊,朝中那些冤死大人们的行踪与居所qíng报,就是柳从眉提供的……唔……”
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皇帝骤然转身,自袍袖中伸出手一把掐住他咽喉,五指用力,卡得他喉咙里咯咯作响。
少年皇帝眼底yīn鸷,杀气四溢:“朕难道用你教?”
终於意识到祸从口出的人惊慌失措:“皇……饶……”
手劲再加,只听得哢嚓一声,方才还用力挣扎的人已bào突双眼,脖颈一颓,头颅软软垂靠在雅重月手背上,气息断绝。
雅重月提著尸体像提著一只断气的野禽,目光冷得不似人类,隐隐透出邪佞嗜血的诡谲之色。
闻听动静的几名侍卫急匆匆赶至,目瞪口呆看著皇帝如扔一卷破布般,将尸体信手扔到墙角,大踏步走出屋去。
大家面面相觑,过去皇帝虽然喜怒无常,难於揣摩,倒也没有发生过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血腥场面──这、这是怎麽了?皇上怎麽突然间像入了魔?
雅重月翻身上马,脸上寒霜遍布:
“把军机部门所有人都给朕调过来,另叫宫里派禁卫军三千,即日赶赴此地。朕就算挖遍整个江南,也要把柳从眉跟他背後九刑门的人挖出来,一分一毫,查个究竟!!!”
──先是男身孕子,再是通敌欺骗,柳、从、眉,你到底还有多少事qíng,瞒著朕?!
第五十三章 (古风年下,生子)
颦香端了膳食进房来,柳从眉已醒转多时。听见她推门声响,自chuáng上扭过头,一双幽深如古井的眸子循声望来。
“颦香,”她家主子声音虚弱,但意识清醒,“我和墨愈梵离开後,你们如何找回九刑门来的?”
“怎麽找回来的?”少女愣了愣,不知主子为何突如其来这麽一问,“门主留了讯息给我们,九刑门独门符号啊。後来也有派人来领路呢。”有什麽不对吗?
柳从眉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道:“你扶我起来。”
颦香依言放下食盘,找了个软枕,准备垫在柳从眉身後扶他半坐,她家主子却摆了摆手,道:“扶我下chuáng。”
“不行啊主子,凌大夫说你受激,大是伤身,需要好好躺在chuáng上静养。”
“无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柳从眉递过手,低声道,“我们不能在九刑门久待下去。”
墨愈梵留了独门印记在竹林居,率兵其後来到的雅重月曾不下数百次在军机部门qíng报案卷中看到过那个符号,定然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对於他跟墨愈梵跟九刑门的关系,皇帝心中必会有几分推测。柳从眉深谙帝王心态,雅重月若仍不肯对他放手,两件事合二为一追究起来,势必会牵连到墨愈梵呕心沥血一手建立的这个组织。
颦香呆呆的一手搀扶住柳从眉手臂,一手帮他撑著腰,小心翼翼下得chuáng来。
柳从眉脚尖沾到地,想发力站起,四肢却是乏力不堪,微微喘息著,被迫将大半重量放在了扶持他的少女身上。
见他没什麽体力却还逞qiáng,颦香忍不住道:“为何我们不能在九刑门久待?门主会很乐意我们长久陪伴他身侧的。而且主子你现在这副身体,能走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