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从眉苦笑:“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晚了,事态会更不可收拾。”
“主子,颦香不懂。”
柳从眉摇头,不再解释,让她拿来今天的汤药,蹙著眉饮了下去,然後就催她收拾细软。
其实自被贬出王城後东西都被没收得一gān二净,颦香收拾来收拾去,也就几件墨愈梵替他准备的贴身衣物。柳从眉看过後点点头,又让她把凌大夫开的药材悉数收好,自己挪到桌案旁给墨愈梵写留书。
“主子,墨门主给你请上好的大夫去了,何不等到他回来……”颦香心里焦急,主子是怎麽了,昏了几天人事不省,一苏醒过来就急著打包走人,她还一心想著要撮合他和墨门主啊!
柳从眉拿笔的手没有停顿,飞快在宣纸上写著什麽,只在腹中蹿痛起来时会苍白著脸抚摩片刻,也不知他听见还是没有听见少女的不满。
凌大夫依惯常看诊时间踏入这间厢房,柳从眉正搁下纸笔,将留函封口。一旁颦香满脸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状况外表qíng,手上挎著一个用於远行的小包裹。
“柳公子,你这是?”
白眉大夫年纪虽老了些,这等留书出走的戏码还是辨认得出。
这两夫夫先前果然闹了矛盾,起了很大冲突让孕夫动到胎气,现在他没有消气,决定趁那一个不在的时候逃家作为惩罚?
凌大夫很满意自己的想象力,同时也在心内暗暗谴责这对不懂事的夫夫:都要为人父母的人了,这麽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闹的,天真不天真?
颦香像抓到救命稻糙,扑上来:“大夫,你劝劝我们家公子,他无论如何要离开这里……”
“柳公子,气归气,孩子需要静养,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凌大夫好心劝解道,“依老夫看,墨老爷在意公子在意得不得了,一听说有神医能替你安产,二话不说就去跋山涉水。纵有天大争执,等孩子顺产後再闹不迟啊。”
大夫以过来人表qíng语重心长拉住柳从眉衣袖,柳从眉噎了一下,对这位大夫非凡的联想力哭笑不得。
“大夫误会了,从眉所想另有它事。”看看天色将近huáng昏,此时动身,专挑小径走可以极方便的避人耳目。
凌大夫不以为然:“有身子的人,万事需以腹中胎儿为念,这般任xing不可取。”
这话说得柳从眉哑然片刻,眼神略显犹豫。
“……如果我彻夜赶路,孩子……孩子会不会不好?”
“那当然,你身子都没歇缓过来,冒冒失失下chuáng都是鲁莽之举,更别提长途跋涉了!”凌大夫见他松动,示意颦香将包裹放下,不由分说上去扶住他,要重新领他回chuáng上躺下。
柳从眉後退一步,避开大夫搀扶,还想说什麽,门外有人轻声叩门。
三人同时转头向门口看去,一个赤金色长发,面容清冷无波的年轻男子径直走了进房来。
“柳公子,顾裳知晓你的意思,但门主临走时有jiāo代,请你务必等到他回来。”语气刻板,毫无起伏,像仅单纯负责传话的传声筒。
柳从眉打量他衣著装饰虽简单,却自有一股众人之上的气场,又听到他自报名字,当下便知晓这是墨愈梵的副手,九刑门的二当家。
“顾门主,从眉不想因己之故,拖累九刑门和愈梵。”既是对方心照不宣,柳从眉也不再遮掩意图,“若柳从眉继续延滞下去,皇……对方有足够时间和人手将江南翻个个儿。九刑门地处隐蔽不假,但长期被盯梢,总有不慎露出蛛丝马迹的一天,届时倘坐实了九刑门与我有牵扯,纵再舌灿莲花,也是辩说不清。”
“哈,”顾裳嗤笑,“九刑门岂是怕事之地?有墨门主在,有顾裳在,便是九五之尊又能奈你何?我们要取他项上人头,自是易如反掌。”
行走江湖,拼的就是一股傲气豪气。柳从眉自是欣赏这年轻人张狂自信的神色。心知作为墨愈梵的副手,这个叫顾裳的年轻人无疑是合格的,但终究历练尚浅。
缓缓笑道:“从眉信任两位门主的能为,毋庸置疑。然而九刑门地位敏感,在朝中属重点盯防对象,只怕冲突起来,会演变成朝廷与武林势力的双虎斗……”
顾裳打断他:“如果我说墨愈梵愿意为了你跟那皇帝针尖对麦芒,正面开战,你信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