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气氛为之一滞。
凌大夫不知就里,一听这麽大逆不道的话,当下就白了脸。自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默念著我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缩到角落里耳观鼻鼻观心。
颦香心花怒放,墨门主qíng深意重连他手底下的人都看得出来,主子啊主子,别再装傻充愣,求求你就安心待在墨门主身边吧……
柳从眉给这年轻男子咄咄bī人的目光bī视得不由苦笑,对方紧紧捕捉他眼神须臾不肯松放,像是要替那不在场之人讨一个公道。
愈梵,是该称赞你手下赤胆忠心、一意护主呢,还是该说你御下无方,让人管私事管得过宽?
他答道:“我与墨门主自幼相jiāo,墨门主赤诚待我,柳从眉点滴铭刻於心,不敢稍忘。正是知道至jiāoqíng重,遇到火坑,自当审慎防范不将他拉下。”
“他已在坑底,他甘愿,你要如何推他出去?”
柳从眉沈默,然後说天色不早,再不动身来不及了。
顾裳虽口气硬邦邦的,不知出於何种心态bī问他bī得紧,但柳从眉看得出他并无恶意。他扫了一眼柳从眉身形,“采取逃避的办法来处理一切事端,这是你的行事风格?从绛羲城逃到江南,又要从九刑门逃到天涯海角,以为不入别人眼,就能不入别人的心?柳公子,枉我先前听门主提起你智谋无双时,还那麽仰慕过你。你若执意要走,我不拦你。”
激将法对柳从眉不过浮云过耳,他哪会认真放在心上。微微一笑,谢过顾裳的宽宏大量,叫颦香重新拿起包裹跟在自己身後。少女拗不过主子的意志,苦恼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磨磨蹭蹭的一步一停。
一阵风响,出去了好些天的墨愈梵神出鬼没现身门口,一脸风尘仆仆,一脸不悦,一脸苦大仇深将柳从眉挡住门内。
“就知道你一醒来会溜之大吉!柳从眉我太了解你,有没有哪一天可以不要让我忧心?墨愈梵就那麽提供不了你庇佑,你笃定我会败给那个小白脸皇帝?”
他身後一个黑衣黑瞳,容貌端正面色却死沈死沈的男子冷冷道:“雅重月那小妖孽的确不好惹,不要怪过来人没事先警醒。”
墨愈梵俊脸扭曲,头也不回,嘎声道:“青神医,应承你的三个条件,我墨愈梵一言九鼎绝不食言,你犯不著旁敲侧击。”
也不管柳从眉怎麽反应,一矮身将柳从眉横抱起来往chuáng边走。路过桌案,手一挥,柳从眉费尽心思措辞委婉的留书化作齑粉消失无形。
将人放到chuáng上後,挑起对方下巴,直视他眸底最深处:“找借口逃离我,徒然。”
墨愈梵一改往日瑟缩不前的态度,凝了柔qíng似水,凝了矢志不渝,悠悠道:“从眉,这几日在外奔波,我想得很清楚……你把孩子生下来以後,同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很久了。”
第五十四章 上 (古风年下,生子)
一句表白,称了现场几乎所有人心意。识相者如凌大夫、顾裳开始目不斜视退出厢房;捂著嘴的颦香小脸晕红,自觉避开chuáng榻两三步,给那你看我我看你的二人留下足够窃窃私语说qíng话的空间。
唯一不为所动不解风qíng的男人立在chuáng榻边,木然无波的眼神来回打量心神激dàng的两人,毫无涟漪开口:“我时间有限,要诊治开药现在马上。”
柳从眉前所未有的配合,衣袖一捋,迅速将手腕伸给青霖。他掩饰得太仓促,破天荒来不及收拾好自己一脸震惊。
落入墨愈梵眼底,不由微微失笑,附了身靠近他轻语:“从眉,我初次见识你这般神qíng。心乱了?没关系,我等了你这麽多年,不差多等你思索这一阵。”说罢退开,让青霖摸脉。
柳从眉偏转过头,墨愈梵就微笑著站在chuáng侧,看青霖闭目给他诊断。他的面容一如他记忆中温柔体贴,qiáng大包容,这个每次他回过头都能看到的高大身影,他眼底的温柔和qíng愫,柳从眉其实从来不曾错看。
只是他一直不说,柳从眉也就不肯点破。
若是能够成其所好,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欢喜悠然一世,自是再完满不过。但这金兰之友,暧昧挑明之後,前进一步固然海阔天开,後退一步,却是深渊天堑。柳从眉够谨慎,所以避而不谈,能躲则躲。拿不准的方向,没有八成以上把握的事qíng,他断然不愿冒失去至jiāo的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