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息有些困难,但他最后会笑。若要他把守娆争送给那痴儿,他发誓会先毁了他。
他的双手剧颤得厉害,眼神却飘移不定,无法定在守娆争的脸上。
「娆罗旁系——守娆第三代,守娆争未能遵守承诺。」
「够了!不要再说……」
娆罗緁实在听不下去。这是争对他的报复吗?是他bī他走,是他bī他离开!
现在他却如最尖锐的讽刺般跪在他面前,向他谢罪。
他看过如此多种面貌风qíng的守娆争,他真的有牢牢记在心,只有这个,在他眼前的这一个教他最揪心的守娆争。争也许不是他看过的人之中最美的,他却轻易地刻划出他的模样,无时无刻;他也许不柔顺乖巧、不懂得讨他欢心,他却待他比谁都还要真心,毫不做作;他也许倔qiáng固执得教他恼怒,他却甘愿为了他而卑微,无尽包容;他也许恨着他,但直至最后,伴在娆罗緁身边的人只剩他,无庸置疑。他也许爱着他,如同他所奢望一样,但他却成全了他的登基yù望,自愿离去。
争也许又恨又爱着他,但他还没问过他的感受,他就在他面前下跪、向他请辞。
但这样还不够,他还想发挖更多只为他绽放的争,他真的要放手吗?他问自己……
「请允准微臣来生谢罪。」守娆争以坚决的嗓音有始有终的说下去。
守娆争抬起头,娆罗緁并没有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只拿一双复杂的眼凝视他。
他的心dàng漾了一下。
他虔诚地执起娆罗緁放在身侧的右手,只要轻吻一下手背,就完成了这离别仪式。
他深深的望进娆罗緁的双眸,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可以和他的眼神jiāo叠。
就让他作最后一次的忠诚。
拉起娆罗緁的手贴在唇边,只剩下一点点距离,却没有触碰到。
他没容许自己犹豫,他也想作最后一次的放肆。只以守娆争这个人而不是以侍卫这身分。
在娆罗緁还在怔忡的时候,他拉下了他的右手,娆罗緁因这突兀动作而向前倾。
守娆争没有吻他的手,他吻上了他的唇。
他第一次主动吻他。
竟然在此时此刻这个状况,但又何须考虑呢?
娆罗緁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瞪大,守娆争没有躲避。他们的唇jiāo叠着。
他也有私心……这不是一个深吻,但守娆争没有退开,直到娆罗緁明白到他的意图。
直到他bī着娆罗緁看着守娆争,看清楚他也是有七qíng六yù的一个人,不是血ròu拼成的玩偶。
直到他们都承认大家无法掩饰的不安,他们将要过的是离开彼此后孤独的日子。
这么久而来,娆罗緁有没有真正看进过他的眼底?他只是一个脆弱的人……他只是一个人。
他有些感慨的看着娆罗緁的眉心颤动,双眸渐渐湿润起来。
他闭上了眼。够了,他退开。
如果……眼前的男子愿意把他留在身边,他仍会待在他身边一辈子吗?
这个任xing霸道,只以折腾他为乐的娆罗緁……
他问自己。
「别了。我的皇上陛下。」
对。
他仍愿意留在他身边。也因此,他更无法原谅自己绊住他的脚步。
守娆争只会辅助他为皇,成为娆罗国的皇。他有机会达成完全奉献,连自身都豁出去躺下来成为登基路上最后一块基石,这个结局对皇储侍卫来说无比完美。
他滑出袖子里的匕首割下了一截发,捧着jiāo到他手上,然后着他包在手心中。
他拂了拂袖子,双手向前jiāo叠,额头轻碰手背,向他行只有皇帝才享誉的大礼——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可以这么做。
然后,守娆争头也不回的转身,大步大步踏向未知的未来,踏出娆罗緁的生命。
不可原谅……为什么到了最后才让他感动至此?
以这种忠诚向他索取一个吻,连在他耳边留下的话都是一句祝福,不是漫骂、不是嘲讽、不是求饶、竟然什么都不是……这才真的不可以原谅。
娆罗緁低头望向手心,然后抖出颤栗的笑。
他懂了,却懂得凄凉……蠢蛋,那个死脑筋的守娆争,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就如此固执。
耳边的是争离去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重重践踏在他心上;在他手心上静静躺着的发丝,在暖阳照she下泛着光泽。他说过,那美不胜收的红发只给他一人看,他的美只准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