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毫不怜惜地将指掌间把玩的小酒杯一掷,咯当一声,碎了满地。
守娆争脸无表qíng地看着那震dàng中的碎片,只有自己知道心底的动dàng。
有一刹,就在娆罗緁松手让杯子下地时,他真的以为这无所不知的男人dòng悉他了。但只从他掷杯的动作,根本没法断定这喜怒无常的男人的心qíng是雨是晴。他半垂着眸紧看地下,仿佛那破裂的杯子有多有趣、有多吸引他的视线。
他看见男人赤足向他踏来,猫足般一步又一步。
越过了那些碎片,一步又一步。
终于来到他身前了,他还是不想抬眼,即使他知道他该。
他就是……就是有点惧于这男人的疯劲,明明受过专业训练的是自己、明明从小到大养在深宫被培养成暗杀高手的是自己、从言谈举止中绝不泄漏任何qíng报的人是自己,但在这男人漂亮得不似人的瞳眸中,他仿佛被看穿了一切,连一丝一毫也没得隐瞒。
他身体内没有能藏物的角落,没有,像所有一切都是属于这男人,仿佛这躯壳本来由他创造。
在娆罗緁炽热得过分的视线扫she之下,他突然就被扯去了藏秘密的那层黑布。
男人只以两指抬起他的下巴。
他很想角力,他就是不想像条狗般让男人任意将他搓圆按扁。
但他知道最好要,不然这男人下次用的就不是手指,而是火焊子了。
他只希望这比他还能隐藏qíng绪的男人没发觉他下巴的微微颤抖,他抬头了。
娆罗緁虽然意识到他的些微挣扎,却没有在意,还向他绽笑。
那笑容再也不能惊艳到他半点了,他知道这男人在下令杀一个人时也能笑得这样欢快、无机心。
光以娆罗緁的表qíng去猜测他心qíng的人是愚蠢的。
「争,为了我,看来你今天过得很充实呢。你想知道我今天过得如何吗?」
这个皇子很喜欢提问题,但很讨厌听到预期之外的答案。
守娆争觉得自己其实不用làng费口水,娆罗緁只是习惯用问话方式去陈述。
如果现在答了不想会如何呢?男人的表qíng会变得很可笑吧。想着,他的嘴角浅浅地扬起了,「想。」
事实上也无人比他更清楚这七皇子的行程了,这简直是废话对答。
但他这样一个回答似乎让娆罗緁心qíng大好。
男人的手掌覆上他半边脸,以拇指磨蹭他的嘴角,磨得痒痒的。
身体与身体贴得更近了,「本皇子呢参加了宫中的午宴,是无聊,可我看到些有意思的东西。三姐养了一头新的猫儿,从西洋带回来的种,毛色似雪,看到蝴蝶还会生动地去扑,非常逗趣。」
娆罗緁的双掌互击两下,守娆争看向左边。
有侍从提着一个藤篮子、揭开纱帘进来,他立即就知道篮子中盛的是什么了。
男人单手cha进篮子中,一掬,手上就多了只半臂大小的小白猫。
小白猫的毛松松厚厚、尾巴短短粗粗,看起来并不灵活,像团毛球子般可爱。
一看就知道并非娆罗种。
肯定是娆罗緁看着觉得有意思,就问他的皇姐借了这玩意儿来把玩,当成那场无聊宴会的补偿。
这男人在宫中总是随心所yù,因为皇上最宠他,因此也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侍从退下了,娆罗緁把那动来动去的猫球递给他,「看。」
他依言接过,小猫的大眼珠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好奇地瞧着他俩。
然后猫咪开始舔他的指尖,像那是多好吃的甜食般,轻轻地又咬又舔。
娆罗緁边伸手轻抚猫咪背脊,边道,「……更逗趣的是,这头猫看上去高贵懂xing,宴会到了一半,这猫儿吃饱了,竟然在桌上当众地用舌头舔起身体来,它舔得多快活自在,压根儿不知道咱们在看着它,舌头部舔到腿内侧去了、连私处都露了出来。侍女们那脸红耳赤,我三皇姐的表qíng更是jīng采,时青时白的,命人赶快把猫儿拿走。」
守娆争任猫儿舔咬他的指,忽然有点明白这男人想说什么了。
他没有露出丝毫动摇,事实上,现在的qíng况也容不得他推门逃走。
娆罗緁拉起他一撮银发,拉紧,低头贴在他耳边道,「你知道吗?当时我想起你,你也是发色似雪,那么独特那么神气;你高贵骄傲,容不得有人侮蔑你或我半点。但唯一能剥下你的傲骨,让你变回野shòu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