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堇_作者:苇(28)

2017-08-16

  原来从一开始已是局,答应出席宴会却缺席,然后让守娆争代为出席,酒疯伤人只是顺水推舟。不是此罪、也会安排别的。但当他父的剑出鞘一刻,百人见证,嚣狄已是全盘皆输了。

  「你不屑?你凭什么说不屑?」娆罗緁灿笑如花,他喜欢这么一个聪明的未来主帅、他的主帅,「我又很期待领导如此无能的百臣了?有人问过本皇子的意愿吗?难不成我还得请你去当嚣狄当家?还得邀你去争夺主帅之位?」

  「难不成我还要感激你的仁慈?」嚣狄长袖冷笑一声,搁下狠话,却激不起娆罗緁半丝怒气。

  「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会因此而伤你一分一毫,你可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人物啊!我判了你的罪可不是对不起天下的黎民百姓?」

  由始至终能激怒他的人只有一位,而那个人也有着嚣狄长袖的傲骨和愚蠢的倔qiáng。

  「嚣狄家人果真都有一张利嘴,都够犯口舌之罪有余。说话小心点,嚣狄新任当家。」

  依他记得,犯口舌之罪的刑罚是——「把嚣狄长流收牢,割他舌根。退朝。」

  嚣狄长袖咬紧牙关,压下激愤,道,「家父不过割了守娆争一道。」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满朝百官却没一个够胆挺身而出。

  区区一道血口子,几句胡言乱语,却被娆罗緁夸大成不敬大罪!

  娆罗緁听到了却不置可否,拂袖离去,「退朝!」

  嚣狄长袖握紧双拳、朝娆罗緁的背影大吼,整个殿堂震动了,「他不过割了守娆争一道血口子!」

  全场静默。

  娆罗緁一顿,总算是缓慢地转过身来,「他不过割了守娆争一道?」

  「你可知道他开的血口子在哪儿?颈、上。」他扫视底下一个二个低头的群臣,没一个敢迎视他眼神。「你父亲是大将军,他用的剑平常用于沙场杀敌,他差个半分就可割下争的脑袋,若他真的拿捏不准,到时候就好玩了,我跟你嚣狄家没完。你说他只是酒醉了胡言乱语,嚣狄长流却招认是肺腑之言。你一时说家父疯言疯语,一时又说他知道自己酒醉三分醒,只是小惩大诫,无意杀害守娆争,你倒是给我哥说法。他是借酒试图行凶,还是清醒得出言不逊?选。」

  他只当嚣狄长流拼着酒疯一并吐出真言,治他如此轻的罪,嚣狄长袖都不要。难不成要他将嚣狄长流以意图杀图皇子亲卫之名拖下去斩头才满意?

  嚣狄长袖直挺挺地站着,嘴唇却紧紧抿起,冷意四飒,没有再说一个字。

  娆罗緁站在阶级之上,良久,终是吐出一句——

  「在守娆争身上开血口子?这就太够了。」

  此肆堇大殿后方相连的宫堂到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正正是当朝皇上居住之宫殿。

  随处可见的装饰大至柱石、细至椅背均不敢偷工减料,老老实实的雕上、刻上、绣上、印上一朵妍丽百媚的花儿。长伴君侧的受宠儿不是富贵的jú、清雅的君子竹,而是赤色堇。

  雕花如林,巧手雕上的花儿即使不及原物娇艳也足够令人惊叹不已,可见匠心独运。现下,清冷的大殿中央,一场攻防战正要上演。

  「儿臣这一着棋下得漂亮吗?」出声的男子口吻中并无邀功意味,他面前亦没有半子棋。

  被问话的老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双目紧闭,让人直怀疑他的气息是否还在。他的唇好不容易才蠕动了,但也只肯说一句,「对长流来说太狠。」

  听到此话的男子没有出现沮丧的表qíng,甚至嘴角勾起了笑意。

  「还请父皇指教。」说此话的同时,娆罗緁的身体却不自然地拉开了距离。

  「咳,朝政大事就随你喜欢的去办……」

  老人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朝政大事待他儿子去拿主意就好,他也不想太费心了。

  老人缓缓地挺起身躯,吃力举起那枯huáng瘦骨的掌,「倒是緁儿,让父皇看看你……」

  他微眯的眼发出不属于这年纪的清亮,瞧得人心惊。

  不过这贪婪的光芒也只向着一人,那是他的緁儿。「父王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緁儿就好了……」

  他的大掌摸上那美丽脸庞,这样滑腻的触感、这样迸发的年轻……好一个美人胚子啊,比女人还要媚上几分。这孩儿拥有他多么向往的huáng金活力,时间对他太残酷,流窜的痕迹一分也没有少的刻划在他脸上。他不算老,可生的几场大病把他折腾到不成人物,如脱水gān桔的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