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炎,重炎。我心里暗叹着,那少年俊朗的笑容,yīn冷的目光,哭泣的眼睛,一点一点在我心里清晰起来。慢慢的,慢慢的,形成一个完整的印象。
“我要回京城。不过,不是弑君。”
我放下书本,从大哥身边擦身而过。
时辰一到,辽东寒风虽在,满地的雪却要化了。知晓他遇刺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所有的云雾散开,再无迷惑,那一刻,有个念头清晰万分。我只想知道他到底伤的如何。
我要回长安。
555555,爬了好久爬不上来~~~~~~~
结尾遥遥无期中,下一章决定写H~~~真的~~~虽然偶不会写啦~~~~~
(十五)
一路上不是不曾忧疑。却终究千山万水的回了长安。
斜阳殿寂静依旧。满庭芍药绿叶迎风。往事一点点涌上心头,分不清是何滋味。殿内寂静无人,唯有日影风声来来回回。
chūn风chuī动满墙画卷,微微做声。
我一幅幅看过去。淡淡水墨勾勒,全部是我的样子。 我竟不知我有这许多表qíng,或喜或嗔,栩栩若生。不知道作画的人,当日一笔笔画来时候是何心qíng?是若我仰望辽东长空时的安详寂静,还是如我午夜梦回时的仓皇难言?
重炎,这是你的心意吗?这么多寂寞的画像。
有熟悉的足音渐渐近来。我怅然转身。
那少年的身影正立在斜阳殿门前。日光从他身后泄来,让我看不清他容颜。
他缓缓进来,轻道,“朕昨夜梦见你回来。”
我却觉得此刻更象梦境。
重炎走近我身边,终于日光退却,让我见他清晰眉眼。英秀如初。我努力的笑一笑,“想回来,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还好。轻伤。早已好了。”
我低转头,看着门前日影。他无事就好。我一路赶来,只是想亲眼见他这样活生生在面前。一颗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原地。我心事已了,从此,从此就再不相关了吧。
我转身向殿外走去,“那就好。我也该走了。”
“等等,”重炎在身后紧跟几步,“洛儿一直很想你,一直问我娘娘去了哪里。你见见他再走,好不好?”
是,我几乎忘记宛如的嘱托,只是当日如身陷冰海,自身尚难顾及,只得丢他在此。
在斜阳殿里和重炎隔案对坐下,彼此客气的淡淡说些闲话。等着雪烟带洛儿回来。
“洛儿可长高了些?”
“高了,也调皮了。想着该给他请老师了。”
“洛儿才四岁。那么急吗?”
一句一句,日影渐渐倾斜。皆不提往事,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仿佛我们是久别的故人,自在闲话风淡云轻。 我自知不是他对手,已放弃可以对弈的身份,今日只是来了却心事,再无他意。重炎的小心翼翼,看得我心酸,他不是不想留住我,只是我已无勇气再继续斜阳殿里的日月。
晚膳时分,洛儿终于回来。果然活泼了些。
安顿洛儿睡下已是夜深人静,彼此客气疏离的对坐了许久。我终于起身告辞。重炎在身后跟来,要送我出宫。
远远的一对宫人提着灯笼在身后跟着,悄无声息。重楼宫院幽深无声。
与我的君王缓缓并肩而行,长安城里有chūn风涤dàng,蒙蒙chuī面,身边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转过回廊,穿过金水桥,笔直的御街直向宫门之外而去。我立住身影,看向重炎。
不知为何,他明明没有改变,我却觉得沧海桑田。
\\\"陛下留步。前面就是宫门了。\\\"
重炎迟疑片刻,小心的看我神色,\\\"朕想送你过去。\\\"
我淡淡笑笑,向灯火通明的宫门而去。
有一句话终于说出口,\\\"若我父兄他日有所触怒陛下,可否请陛下开恩留我沈家一条生路?\\\"
重炎在身边缓缓走着,良久叹气,看向我,\\\"你终于肯讲这句话。\\\"
我不语,往事悠悠,能讲出这句话,岂是容易?
\\\"不管你信不信,朕答应你。\\\"
我看着重炎萧瑟万分的讲出这句话来,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
我那样无奈,他这样寂寞。却只能各自守着自己一片天空了。我们已是无法相互取暖,我可以千山万水回来,却无法说服自己留下。姑且,让我们在长安的青空之下,彼此想念吧。沈明玉不会忘记这深宫之中我的帝王如何为我做了满屋画像,如何陪我走过今夜寂寞的深殿,也请你,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