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深殿_作者:爱熙(40)

2017-08-15 爱熙

  原来是此事。我一笑道,“素秋姑娘大可放心。玉四虽然为人无聊,却最不喜欢与人谈论是非。此事只当我没见过。若姑娘日后听到什么风声,尽管打上我家门来。”

  素秋低头一笑,随即叹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qíng郎。多谢公子成全,素秋告辞了。”

  我送这单薄的女子出得门去,犹自反复想着那句话,但觉其中凄楚缠绵实不足为外人道也。回得房来,但见火炉上烧尽的纸灰痕迹宛然,不由长叹一声。

  那日之后,素秋便常来府上做客,每每带着各色礼物分发给下人,合府上下一时之间无人不说她好话。

  她来也无事,只是看看我习字,间或翻着我旧日诗集,按着音律和着琵琶唱出来。

  海棠也常过来听,长安都城的第一歌jì肯唱还有什么人不肯听。有时到了中午便留下来三个人一同用饭。

  “此卿大有意趣。”海棠几次之后便悄悄跟我讲。

  我失笑,“若是没有易容前,估计大有可能。如今你看我,普通样子普通家世普通才学,她怎么会看得入眼。”

  海棠让我等着慢慢瞧,我也只当笑话一笑置之。

  大宴小宴,日子流水一般过去,不久之后便是正月十五上元灯节。若说热闹,没有哪个节敢跟上元灯节相比的,赏灯,舞龙,猜谜,放焰火,吃元宵,比大年还喜庆热闹。正逢盛世,历年来长安城里上元灯节都是举城欢庆,万人空巷。

  东西两市今夜都没了宵禁,焰火爆竹声里,满街人cháo熙熙攘攘。各色灯花星星点点将街上映的宛如白昼。

  海棠约了一群人去鹤云楼喝酒。我因素秋有约,迟了片刻。

  街上人流拥挤,马车竟是寸步难行。我gān脆下了马车,随着人cháo向前走去。行得片刻,听得喧嚣中有人在高喊,“快看啊,放焰火了,放焰火了。”

  人cháo一阵涌动,纷纷向前挤去,我忙撤身闪到路边的灯花摊旁。未几,一阵欢呼响起,城楼上空,万朵烟火绚丽开放,然后摇曳着化为流星轻轻坠落红尘间。

  我不由笑起来,这场面可真是热闹,海棠他们在鹤云楼上不知道喝成什么样子了。

  此时却听身后有人说道,“玉公子也来观灯啊,真是好兴致。”

  我转过身去,笑意还在脸上来不及收拾便已僵住。

  明灭烟花影里,人来人往街头,重炎站在几步远之外微微笑着,向我一抱拳,“在下沈明玉,当日在梅府与玉兄见过,不想今日在这里又遇到了。”

  我只在人海之中,看着他微微楞住。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夜色苍茫,我渡海而过,却在此岸又见彼岸风光。

  个继续食言很没信誉的人在极度彷徨中……悲剧还是喜剧????

  各位大人请留个言,大家都比较倾向哪种结局的说???

  (二十三)

  焰火重楼,一片繁华人间。

  重炎与我在附近的面摊上坐了下来,一壶浊酒,一碗素面,在喧嚣集市中也颇有自得其乐的感觉。

  明明灭灭的烟花影里,我含笑看着眼前的人,想起七年前第一次带他出宫的时候,他站在长安街头,茫然四顾满脸新奇的可笑样子。一转眼,已这么多年。

  重炎喝了一杯,忽然笑着看着我道,“不瞒玉兄,在下并非沈四公子。只是出来行走,免不了要掩饰一下。”

  我点点头道,“海棠跟我讲过,你是当今天子。”

  重炎奇怪的看我一眼,“玉兄,你们苗疆,叫自己兄长是直呼名字的吗?和中原大不相同啊。”

  “呵呵,只是我们从小就这样叫,也就习惯了。”

  “苗疆是好地方,有人曾跟我讲过,千山万壑青翠yù滴,”重炎沉吟片刻道,“我一直觉得玉兄很象那个人,可是你们又明明长的完全不象。”

  我不置可否的喔了一声,“难道陛下怀疑我就是那个人所化?”

  重炎直视着我,轻轻点点头,“我手下也有不少江湖人,他们说过武林中有一种神奇的易容术,可以将一个人的样子完全改变。”

  一桌之隔,重炎乌黑的双眸定定凝视着我,并无锋芒,却有说不出来的忧伤。

  有些话,我今夜一定要告诉他。

  替彼此斟了一杯酒,我淡淡问他,“我真的很象他?”

  “是,”重炎肯定的说道,乌黑双眸上竟淡淡浮起一层雾气,“我一直以为天底下只有玉儿一个人会那样淡淡的笑,只有他有那么温柔又悠远的目光,无论他站哪里都好象有一层微微的光围绕在身边。他看起来很骄傲,不喜欢理别人,其实他是害羞不知该怎么跟别人jiāo往。他表面上很坚qiáng,什么事都肯自己承担,可心里却很脆弱,很容易就会被人伤害。就象是一个小小的蜗牛,你轻轻一碰,他就缩回自己的壳子里,躲起来不肯见人,一个人偷偷在心里哭。我一直想要好好的保护他,不让任何人伤到他,不要让他一个人躲到壳子里去,可是他还是走了,留我一个人到处找他却找不到,每天都想着他躲在壳子里会不会哭,会不会也想我,会不会有一天再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