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很厉害嘛,”我大乐,躲避开它的尖嘴还是敲到它头上,“不过是没用的,叔叔我可是武林高高手,你爸爸没有告诉过你吗?”
小鹰不服气的来啄我,被我连连敲中,正玩的开心。海棠在一旁大怒,“死小苍,他这是在写信还是在gān吗?”
“怎么怎么了?”我丢开小鹰跑过去看。小苍那个混蛋,居然满纸之乎者也的拽个不停,怪不得海棠看不懂。
“来来,我们回信。”我提笔坐下,和海棠商议着给小苍的回信该如何去写。
“小苍你这个大头鬼,牧场办的那么大了,居然不请我们去打打秋风……”
嬉笑着写完给小苍的回信,已是中午。照例的又是一群人涌进来,胡闹一番遍商议去哪里喝酒才好。
冷不防有人说,“刚才路过养琴阁,听丫鬟说素秋姑娘要搬走了。”
周围一片喧哗,我淡淡叹口气,向着一脸迷惑的海棠点点头,“我早晨已和她道过别。”
几日后,路过养琴阁,果然帘缦低垂,大门紧闭,偶尔有一两个小丫鬟进出。想必素秋是想要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了。桃李chūn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其中的幸与不幸,只有她冷暖自知了。
我和海棠也商量好,过些日子chūn暖花开了,就去辽东找小苍和锦园去玩,看看小苍信里号称辽东第一的牧场是何等样子。
长安的雪渐渐融化了,青石路上满是积水,有时走在街上,会想起去勘验huáng河水qíng的重炎和洛儿来,雪化了,huáng河汛期也快到了吧,他微服出巡,不知会不会一切安好。
有时也笑自己多事,他是真命天子,自有上天护佑,说不定这时节已经平安归来了那。
那一夜,从陈府赴约,一向沉迷此道的海棠却总是觉得不舒服,我也神思恍惚的,两个人半途告辞,向甜水巷回来。一路上海棠心神不定,握住我手道,“小四,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的很厉害。”我安慰他,没事的,这种心悸的感觉都是捕风捉影,算不得准。可是我自己却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如乌云笼在心头。
深夜街上,有一匹马急剧从后追来,竟不避闪,硬从马车旁边挤了过去。
马车被挤的颠簸了一下,我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立刻惊呼起来,“小顺子!”
马背上那人的背影极象了重炎的贴身太监小顺子。
我纵身跃出了马车,追上飞奔的马,将马背上的人轻轻提了下来,那人惊慌失措,果然是小顺子。
“别怕,我是……”我说到此处,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如今容颜已变,怎么说自己是沈静妃。
“静妃娘娘,陛下有难。”小顺子看清了我之后,却扑通跪了下去,哭述道。
我的心一紧,片刻眩晕之后立刻命令自己沉住气,可声音却依旧打颤,“说清楚,怎么回事?”
“陛下在清河县勘视水qíng,不幸遇到huáng河桃花汛。沈御史为了护驾,被洪水冲走,生死不明。陛下被救起,却被河上浮木撞伤,一直昏迷不醒,御医们束手无策。太子令我前来求救,说您就是静妃娘娘,只有您救得了陛下了。”
大哥失踪,重炎昏迷不醒。我胸口一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却听身后一片坷拉之声,惊然转身,却见海棠已斩断马车车辕,跃上马背向城门打马而去。
我也不再迟疑,重炎在等我救他。
夺过小顺子的马缰,我紧追而去。身后传来小顺子的喊声,“清河县衙!”
一定要等我,重炎,你可是真龙天子,该逢凶化吉才对,没道理撑不过来。
长安黑暗的街道在身旁飞速退后。清河县,竟似远在天边。
(二十六)
“圣德十一年,大唐圣德皇帝龙御归天。
太子李洛即位,改年号启元,加封先帝王皇后为康宁太后,其母妃沈静妃为端敬太后。
启元元年,二后垂帘听政。同年十月,康宁太后薨。
启元三年,端敬太后改年号为昭永。”
斜阳殿里新任史官正清声诵读着太史馆新编撰好的前朝志。短短的纸张,写尽平生事。我坐在薄纱之后,看着雕花窗棂外一抹抹飞掠过的云影,思绪慢慢回到那个多年前暮chūn的午后,我怎样穿过御池畔淡淡垂柳来到上书房,年少的皇帝与我第一次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