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一晃便过去了,冯衔玉即将续弦,迎娶文静语并册封为皇后。大婚之日,宫内宫外一片喜气洋洋,陶清客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池塘边,对月灌酒。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苦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谁说你是独酌?”冯衔玉满含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喝起酒来了?”
见他穿着大红喜袍,想是从婚宴上匆匆而来,陶清客微微一笑,调侃道:“皇上新婚至喜,怎不去应酬,跑这冷宫里做什么?”
“冷宫?”冯衔玉有些好笑,“是这样解释的吗?你又是哪朝的妃子啊!”
“人冷,心冷,不是冷宫是什么!”陶清客微有醉意,苦闷之态尽显。“原以为我会是最幸福的人,可以和所爱的人常相厮守,可是你看现在,大家都成双成对,只剩我一人,孤单寂寞,只能靠回忆过去安慰自己,真是可笑。”言罢自己轻轻笑起来。
冯衔玉却笑意全无,幽幽道:“可惜我却无法疏解你的寂寞,虽然我很想自己能够办到。”
陶清客虽然微醉,脑筋却还清醒,马上听出话风不对,忙笑道:“不劳皇上费心了,天色已晚,您也该早些回去陪陪皇后才是——”
冯衔玉不为所动,半晌从容道:“你不必撵我,话没说完,我是不会走的。不错,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文姑娘是个温柔贤惠,深明大义的好女子,将来也会是个母仪天下的合格皇后,我欣赏她,但是我娶她,却并不是因为爱她。”
“我从军二十年有余矣,身经百战,出生入死,对自己的才能颇自傲。我一直以为大丈夫处世,就当征战沙场,成就霸业,直到我遇到你,几次三番求而不得,我才感到有一种人,真的是风清云淡,无yù无求的。我从不认为自己有断袖之癖,可是我却对你,有了绮念!”
陶清客再也听不下去了,忙阻止他道:“皇上想必喝醉了,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你看我哪里像喝醉了?”冯衔玉不紧不慢笑道,“你慢慢听完,会有好消息要告诉你。那天你在翠和山庄当众承认自己和陶小善的关系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很高兴,高兴的是你并不排斥男子之间的qíng爱,我或许还有机会。可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除了陶小善,你是不会和第二个男子生死相许的。那日贺生宴上风云突变,我曾经以为,你们就此一刀两断,再不相见,可是这两年来,你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念他。”
见陶清客沉默不语,冯衔玉轻松一笑,“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憋了很多年,新婚之夜,不吐不快。我刚才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可不是骗人的哦。”
便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来。见陶清客闻言大喜,冯衔玉微微一笑,便要起身告辞。陶清客忽然想起什么,便叫住他,取出一个锦囊道:“这件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两人对视半晌,冯衔玉幽然长叹,“我既得不到你,就让这玉常陪在你身边,聊表我拳拳之心吧。”言罢转身缓缓离去。
陶清客微一怔,便沉声道:“皇上何不敞开心扉,试着去爱自己的妻子?莫让她独守空闺——”
冯衔玉微微一顿,那绯色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十章
灵秀山,飞仙居。
陶小善静静靠在窗边,远眺茫茫云海。身后衣衫迭动,似乎侍女引了什么人款款而来。那人身上的竹叶香气令他大大一震,扭头看时,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竟是许久不见的百糙圣!他似乎有些憔悴,表qíng严肃,往日嬉笑的神色无影无踪。见他负手而来,陶小善惊诧地起身道:“百糙老头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等人都走光了,百糙圣才恼怒地开口道:“还不是你那个yīn魂不散的娘!她抓走了仙仙,bī着我来教你奇门遁甲!”
陶小善心念一转,半晌幽幽辩解道:“不是我告诉她你们隐居所在的——”
“当然不是你!”百糙圣叹口气,“唉,她是从上面下来的,大概你们成功脱险,她早就起了疑心吧,素知我jīng通奇门之术,而清儿竟颇通此道,心里大不服气,便把我拘来,说是陶兰程的儿子会什么,你也要会什么!”
陶小善仰头观察他半晌,忽然闪电般出手去抓他的胡子!百糙圣惨叫一声,痛得眼泪鼻涕一块儿流,也顾不得擦,便气急败坏吼道:“小兔崽子快放手,痛死你爷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