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答案为否,他会想法子圆过去,没必要在这时扰人心乱,但如果答案为然,他打算留条线索当是替这对缘浅的兄弟尽分力。
以这男人的胸襟,应该会欣然接受擎云那样出色的弟弟,而擎云……也该会高兴有古天溟这般的兄长,就这些日子的观察,他不认为青浥门里没有擎云的容身之地。
所谓的古家不要他,应该只是误会吧,因为那女人的恨意刻意织构的虚伪假象。
他相信能教养出古天溟如此气度的父母,必不会是心狭眼窄的庸碌之辈。
「……」目光在那张八风不动的脸盘上转了又转,半晌后古天溟终于投降地叹了口大气:「我还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没想到连你都知道。怎么,这回的事与他也有关系?」
「有关,也可以说无关。」
心,终于不再高悬缓缓放下,却又掺了点悲伤和一点寂寞,徐晨曦淡淡笑着,连他也厘不清自己此刻激dàng的心绪是戏还是真。
「事qíng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而就算能够……我想,也不该由我这个外人来说。」
一家团圆,他该要替擎云高兴的不是吗?片刻前他不也由衷这么期待着,却为何当愿望成真时胸口又像是压了块重石?
就好象他仍在嫉妒着,怨怼着那完整衬托出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缺憾。
「等等,你刚说的女人……该不会指的就是我那兄弟的亲娘?」
「……呵,你这家伙还真是jīng得出油。」眼底掠过抹赞佩,徐晨曦知道自己是白替人担心了,照这份聪颖,根本无须他提示也总有天能弄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
这男人知道的其实并不比他少,只是欠缺些顺序还没法一一串整起来罢了。
「难怪她会知道管道递那张帖,可是谁呢?如果如你所言这么厉害,江湖上不会默默无名,二十多年前的人物……」知道无法从伙伴口中得到答案,古天溟只有自己推敲着,只是声音清晰地一点也不像自言自语。
「别再费力拐我的话了,有机会问你爹吧,虽然时隔已久,但我想那女人的特别他该忘不了才对。」再次仰首眺望星空,徐晨曦微挑的唇角有几分幸灾乐祸。
难得这jīng明似鬼的家伙也有用错方法的时候,如果他装作已知内qíng顺口掰上两句,自己说不定真会被套出点端倪来。
「问我爹?天知道除了这一个外我还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话说的俏皮,古天溟心里则不断默祷着──
老爹呀,别怪儿子我怀疑您的清白,借当幌子用一下。
「哈哈~」被逗得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徐晨曦显然没料到人这般求知若渴,竟连自家长辈的声誉都不惜砸下手当本。
「……你这家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笑到双肩连耸,嘴上却偏是不让自己好过地直指症结:「扯了老半天,我好象没说我这个『外人』的角色,你不问吗?」
「你希望我问?」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嘻笑的人影不由地怔了怔,朦胧浮起心头的又是那句──
『你想说的时候,我愿意听。』
闭上眼,静听着耳畔风语,徐晨曦细细品享着留经心底的暖意。
原来他要的,只是这样而已,只是这样就够了,不必镜花水月难求……
注:详见乱石崩云
扬 一帆风 相送 歌 一曲赋 别离 天苍地茫 遥隔忘川 叹 奈何
第九章 离歌
有多久,没见过这抹令人螫痛的艳彩了?红绡绫缎、步摇花huáng,一切皆如以往,感觉,却是那么的陌生。
一如之前两人所料,前脚才上船后脚船就放帆驶离了水岸,仆从般装扮的人物则是引着他们进了间重帘叠幔的舱室,一桌一椅一绢一丝都宛如大内深苑般布置地富丽堂皇,然而偌大的厅房内除了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外就只有一名宫装丽人垂首抚琴。
茶香袅袅,琴音铮铮,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宁祥适意。
睇凝着那张荏苒岁月未曾留下太多痕迹的娇丽容颜,徐晨曦笑了,如樱盛绽如阳绚烂,极为开心地笑着。
直到再见面,他才终于确定之前宛若丧家之犬般的逃避不仅只是个笑话,那些残念那些郁伤不过是他的心在一点一滴释放由来已久压抑的痛。
原来不是逃不了,不是徒劳无用,而是,时间还不够……
如果还能有以后,终有天他该也能潇洒自若地笑谈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