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硕的身子猛然一震,而后仿佛下定决心般整个人静了下来,手不再抖,却是绿意更盛三分,「爹知道了。」
「女儿拜别爹爹,先走一步。」嫣然一笑,冯倩缓缓向四周扫了圈,最后停在须臾间脸色苍白许多的男人脸上,「溟哥,你放心,人我会在下头好好帮你顾着,等着……你来领……」
语音渐逝终没了声息,冯倩缓缓垂下头倒下,芳魂一缕从此幽冥两隔。
心如鼓擂,古天溟死死盯着那只越来越不似人应有的魍魉怪掌,再一次,慌乱如泉漫淹,心,再也禁不住恐惧侵蚀地……覆倾。
「天溟。」沉默许久的人儿终于轻启朱唇,柔柔唤着从未出口的亲昵称语,白衣胜雪衬着单薄的身影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嬴弱感。
「我好象还没跟你说我的答案,想听吗?」
「不想。」断然拒绝,拒绝那换作平时怕不早拉长了耳等待的誓诺爱语,此时此刻古天溟一点也不想听见那人清润又带了点qíng事后微哑的嗓音,哪怕只是只字片语,都会叫他觉得像是在jiāo待遗言。
「要说就在我耳边说,离得那么远,说什么我也不听!」
难得地任xing,难得将一身的霸气表露无疑,漆眸如鹰锐利紧锁着人一瞬不眨,面前人迥异于常的温柔不但无法让他感到半点欣喜,反而叫他更加地惶惶不安。
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就好象在做着一场梦,一场结局已知终将幻灭的噩梦。
「……」闻言,夜风中的人影仿佛不胜负荷地晃了晃,最后似是靠着背后冯犹的那只手才能勉qiáng站着。
「冯老头!」眼看qíng况越来越不乐观,雷羿也如热锅蚂蚁急得快淌汗,「我雷羿以这颗脑袋跟你保证门里决不追究今晚的事,泷帮那边也保证替你说项,甚至要我们配合你演戏诈死什么都行,只要你放了小夜,一切都好谈。」
「哈哈!你们就当真以为老夫怕死?」仰天长笑,冯犹微带着血丝的两眼突然jīng光大盛,正待将剧毒的掌力吐出时,耳边却传来叹息般的弱弱低语。
「再给我点时间……就一句,当是话别可好?」
哀语凄凄宛如杜鹃泣血,是人,都难不动恻隐之心,尤其是刚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冯犹不由地将掌力稍撤了些,打算成全身前男子这最后的遗愿。
察觉到身后人的默许,徐晨曦缓缓将头抬起,对着面前全神贯注蓄势待发的男人扬唇笑得灿烂。
「古天溟……你实在是……」
低语渐微,闻者莫不个个跟着屏气凝神,正觉得连名带姓的似乎和眼前生死离别的凄楚场景有些违和时,一声霹雳爆吼霎时如雷贯耳响彻云际。
「臭qiáng盗!」
趁着众人微愣的空隙,素色人影鬼魅似地一闪,霎时甩脱了肩上五指,紧接着足踵一旋疾转而出,而几乎同时,察觉不对的冯犹再无犹豫地推掌吐劲,瞬息间掌风大作尘扬漫天。
前后不过仅只眨眼的功夫,待尘埃散去场上形势已大不相同,就见原本要胁和受制的人影相隔不过数尺,然而就这短短数尺的距离,区隔了生与死界。
「你……」音未吐全声已黯哑,渐无生气的两只眼犹写着惊恐与不信,直至庞燃身躯轰然倒下眼皮也不曾稍敛。
微晃的火光照映下,只见冯犹垂摊于侧的掌心和后头各透着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模糊血dòng。
「咳咳……」抚胸轻咳,徐晨曦脸上也是片骇人的死白,对眼前冯犹死也无法瞑目的不甘,雪色双唇不由带了点怜悯地微微轻扯。
「你不该忘了,我跟『她』的关系,十数寒暑……封擎云能偷上手的,我也不会差太多。」
qiáng撑着一口气说完话,耗力过剧的身子已是撑不住地颓然软倒,而一如预期地,迎接他的不是脚下的冰冷硬土。
「……」四目相凝,言语已是多余,好半晌古天溟才像找回力气般将人紧紧嵌在怀里死搂着。
「……调皮鬼,吓得我的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
「我都已经暗示那么明显了,还不懂?」埋首汲取着熟悉的温暖,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徐晨曦也不由得软了语气露出些许撒娇意味。
「那个叫暗示?yīn阳怪气的,我简直以为你在jiāo待遗言了。」
「呸呸,乌鸦!要死我还用得着嗲生嗲气地牺牲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