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尘心_作者:意映卿卿(13)

2017-08-15 意映卿卿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居然觉得我是对他好呢, 懒得跟他解释, 只能道: “你若是信我就老实待在这里, 若是不信也可以走, 我自不会拦你, 悉听尊便, 别给我惹麻烦就好。”

  “不给大人添麻烦了, 我这就走” 大约他倒是个有骨气的, 穷途末路也受不得半点冷言冷语, 见我话说的不够好听自尊心便发作起来, 撑住地面想要爬起来, 无奈身体却不肯听他的, 胳膊一软, 又跌倒在地上。

  “行了” 我在他面前蹲下来, 替他重新把被单掖好, “别折腾了, 你现在这么模样怕是连这扇门都走不出去, 要是倒在大门口叫人看见, 连我都被你害死。”

  “你!” 他苍白的脸上都气得泛起血色来。

  “我要去睡觉了, 你也睡会。”

  依时到达回雁楼, 任历学也正落轿, 见我来了, 过来携手笑道: “我们快上去吧, 人恐怕都到齐了。”

  楼上西厅本是回雁楼最大的包间, 这会里头摆了四只圆桌, 挤的满满当当, 还没进去就一片热腾腾的人气扑来, 令人不禁皱鼻。 任历学解释道: “今年正是四年一度的调任, 不少在外地的同年都调回来, 所以人特别多。”

  “哦” 我点点头道: “在家待太久, 倒把这个忘了, 任兄你也调了么?”

  “嗯” 他低声道: “调任大理寺卿”

  听了这话我吃了一惊, 平日倒也常见他在朝上奏对, 的确是个有才气有决断的人物, 二十多岁年纪便已是正三品, 可见圣眷正隆。

  里头的人看见我们来了, 洪水似的扑过来, 将任历学卷走, 又以他为中心围坐成一堆。 世qíng冷暖本来就是如此, 人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多, 扶贫怜弱的少。 任历学现如今怕是朝中数得出来的当红人物, 大家自然捧得不得了。 这种事qíng原也是见得多了的, 趁着还没上菜, 我闲坐在一边磕瓜子, 只等吃完饭回家便罢, 柴房里可还窝着个逃犯。

  待人齐了上桌, 一番谦虚推托, 众人自然又是拱他坐了主桌上座, 我在旁边冷眼看着, 就是脸皮稍微薄些的人也要被那些chuī嘘拍马的话臊得不行, 难为任历学倒还挺得住, 可见官场得意也很是一门学问。

  座中人物大部分都是外官, 多半我都没见过。 外放官员说起来名声虽然不如在京里头好听体面,但日子过得自在, 油水也来得丰厚得多, 个个滋润得红光满面, 可见过得着实不赖。 我一个从四品的职分, 埋在那堆人物里头自是谁也看不见了的, 自斟自饮几杯便溜着门fèng回去了。

  回屋一看, 阿葵蜷在柴堆里睡着了, 陈意然正盯着烛光也不知想些什么。

  “睡不着么? 白天睡太多了吧?” 我像是喝多了点, 舌头不大自在。

  “殷大人”

  “趁我不在, 阿葵肯定和你说了不少话吧, 连姓什么都知道了”, 嘿嘿笑着, 他看上去对我的敌意防范都减少了许多。

  “你醉了” 他皱眉, 浓黑的眉毛在眉心处纠缠。

  “我还好” 我忍不住揉揉自己的眉心, “就是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 他看样子对醉鬼的话还挺感兴趣。

  “不, 不告诉你” 脚步不稳, 被地上滚的一小块柴火绊着, 差点摔倒, “你也不准问!”

  摇摇晃晃的回自己屋里去, 我其实是真的没有醉, 只得恨不得醉了, 那个人在位一日, 我这闲职官员恐怕就得庸庸碌碌, 永无终结的当下去。

  陈意然伤势一日好似一日, 想必武人的体质都属于容易康复的类型, 几天前还躺在柴房病得像条死狗, 今晨起来却看见他在院内练拳, 虽不说是打得虎虎生风, 看上去倒也颇有架势。 见我出房来, 他收了拳式, 拱手为礼: “殷大人早。”

  “你接着打你的” 捂嘴打个哈欠, “你起得还真早。”

  “意然吵到殷大人了?” 他似颇不好意思, 我这东道主也只得做得慷慨些, “没什么, 早该起了。”

  阿葵从厨房端了豆浆油饼出来, 他与陈意然倒是很相投, “陈大哥, 陈大哥”的不离嘴, 这些天早点也不必我催, 自己就跑去街口买了回来。

  “殷大人, 我父亲的案子现在怎么了?” 看得他是踌躇再三才问的, 陈赫茂月前便已经以贪墨及冒认军功的欺君大罪定案, 收在刑部大牢, 现在只不过等着到秋后问斩罢了, 还哪可能有什么转机。 看他那样子甚是可怜, 我亦不忍直言相告, 数次问我打探结果都是支支吾吾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