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 她转身自房内拿了包裹出来, 几件衣服之中裹着一只绢包, 虽然不大, 却重得很, “这里头都是些首饰, 拿去换了银钱, 我们若是再省着点花, 一辈子也差不多够了。”
“傻丫头” 我忍不住笑道: “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 要吃多少花多少么? 再说我一个男人, 用妻子的嫁妆讨生活, 自己就要先一头撞死了。”
她急道: “那又怎么样, 珠宝首饰我留着也不过是戴了给你看的, 只要你不嫌我素头素面的不漂亮, 戴不戴这些个沉甸甸的劳什子又有什么关系。”
唉, 我长叹一声将她搂在怀中, 发觉自己其实不够了解这个女子, 她抛低一切的肯跟我走原来并不是因为不够聪明。
“去试试我做的饭吧” 她温暖的手指落在我眉心, “你知道么, 你只要一皱眉头, 这里就会有一道很深的纵痕, 很难看呢。”
“知道了” 我牵着她一同到堂屋。
桌子上放着四样小菜, 一盆汤, “快坐” 安澜把我按在座位上, “快尝尝, 不要笑我的手艺不好。”
“我怎么敢” 我笑着拿起筷子赞道: “光是看着闻着就不知多好。”
“尘哥哥”
“嗯” 我抬头看她, “你光看着我做什么? 怎么不吃? ”
“不是” 她甜蜜的笑着: “我是觉得这样过一辈子真好, 我做饭给你吃, 为你洗衣服, 陪你读书写字, 比在侯府里当小姐有意思多了。”
“傻瓜!” 我埋下头道: “还不快吃饭。”
门外传来一阵乱响, 传来长发和他老婆泼天泼地的哭号, 又有人道: “公子, 这小子不就是五少爷的跟班么? 他们肯定在里头。”
“给我搜!” 那是三哥的声音, 我放下碗筷, 和安澜一同走出门外: “不用搜了, 我们在这。”
看见我们并肩而立, 三哥殷渊面色铁青, 一向清高自持的他也顾不得气质风度, 狠道: “殷尘, 你做的好事, 来人, 把他给我绑了。”
安澜yù拦, 可又怎敌那群狐仆狗奴, 只得眼睁睁看我被他们用绳捆住扔在地上。
殷渊走到我面前, 狠狠一脚踢在胸口: “你这贱婢之子, 居然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是找死!”
“贱婢之子?” 我忍住胸口的闷痛, 嘲笑道: “三哥, 这个词你可是好些年没机会说了, 我还以为你忘了那。” 殷渊为人气量最是狭小, 自以为恃才傲物, 谁都不放在眼里, 当年江南名宿孙先生自松斋书院选徒, 他自以为必能拔得头筹, 谁知入选的竟然是我而不是身为嫡子的他, 叫他在亲友面前大失面子, 他又最恨别人拿身份微贱的我同他比较, 偏偏这一点总不能免, 故而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 今日我落在他手上, 自知没有好下场。
“三哥, 你放了我和尘哥哥吧, 我求求你。” 我眼见安澜泣不成声的在他面前跪下, 心痛yù裂。
“放了你们?” 殷渊冷笑道: “来人, 扶表小姐上车。” 几名粗壮的婆子从外头进来, 扭住安澜, 押送出去。 “好了” 殷渊下令道: “给我好好招呼一下五少爷。”
bào雨一样的棍棒落下, 我狠狠咬住牙关, 不令自己发出一声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 只记得最后一个硬物落在头上, 血从额上留下, 染红了全部视野。, 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 只觉得自己躺在硬地上, 一双手拿了毛巾在擦拭我的脸, “是谁?” 我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个不认识的丫鬟, “我在哪儿?”
“五少爷? 你醒了?” 那丫鬟惊喜道: “这是在府里的祠堂, 大少爷叫我来看看你的。”
“哦” 我浑身酸痛, 不能动弹, 只能以眼角环视周围, “安澜呢? 阿葵呢? 他们在那?”
“表小姐被舅老爷接回去了, 阿葵是谁? 是和你一同回来的那个小厮么?”
“嗯” 我勉力点点头, “他在哪?”
“他被扔到马厩去了” 那丫鬟眼里流露恻隐神色, “他被三少爷打得很厉害呢。”
“知道了” 我再也无力支撑, 只觉得眼睛又要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