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着眼睛笑道: “说起来我这位朋友和你也是相熟得很的, 他姓孟。”
“孟野?!” 我惊道: “他几时来京城了? 我怎么没听说? ”
“就是前天回来的, 你病在家里怎么会知道? 他今日原是要一起过来的, 偏偏被皇上召了去西苑围场狩猎, 要三日后才回来, 这才托我赶紧给你送药过来。”
“他不是在玉关?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本朝律令, 关防将领无朝廷调令一概不许擅自回京城的, 他这么无声无息的突然回来, 不由得我不疑惑。
“为了押送太后寿辰的贺礼嘛” 任历学笑道, “这次他们孟家可是出了大手笔, 光那座上等三尺高和阗白玉观音就不知值多少银子, 又是山长水远的运过来, 也只得出动少将军亲自押镖了。”
“嗯, 这样啊” 我伸手yù取那瓷瓶过来看看, 结果突然一下不得力, 上身往下滑。 任历学忙过来扶我, 结果倒碰着我胸口的伤, 我吃痛不住, 脸色苍白。
“你到底怎么了?” 他觉得不对, 面露怀疑, “你身上有伤? ” 不待我摇头否认便拉开锦被。
“谁伤了你?!” 看到我浑身伤痕, 他怒道: “怎么弄成这样?”
“是家法。” 我尴尬的拉他坐下, “你倒是给我留点面子。”
“家法? 你做什么了? 伯父这么罚你?”
“也没什么” 我自是不能告诉他原委, 只好敷衍道: “任兄你就别管了。”
任历学见我不愿启齿, 自也不便勉qiáng, 略坐了一会也就走了。
伤才愈合得好些, 便又要去清旖园办差, 卜忠一日着人来问三次, 再不去也是不行了。
“听说你前阵子病了?” 明明见我连跪下都颇艰难, 那人却偏要这么问, 眼中带着嘲弄的神气, “今日可好些?”
“谢皇上垂询, 微臣好多了。” 只是屈膝跪下的简单动作, 却令已经结痂的伤口牵动yù裂。
“你好多了?” 他bī近我道: “脱下衣服给我看看。”
“皇上…” 我转头看看左右, 那些太监宫女虽然个个做成眼观鼻鼻观心的木头人样, 可心里不定怎么笑话我们这对荒唐的君臣。
“给我看看”
“不行” 我拉紧衣衫, 不肯松手。
“呵呵” 他不怒反笑, “殷尘, 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可知道王安澜是什么人? 你也敢染指?”
虽然知道他必定听到外头传的风言风语, 但自他口中说出, 又令是一番感触。
“她本是年后就要进宫的选妃人选。” 我索xing大胆答道: “但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子, 庆国公他…”
“已经允婚?” 他大笑, “你这招不问自取, 釜底抽薪本来也是极厉害的招数, 为了灭人口实, 庆国公也不得不将孙女儿嫁给你了吧?” 他用目光抵住我道: “殷尘, 你还是棋差一着”。 他挥手叫卜忠过来道: “你把那道旨意念给他听听。”
卜忠拿出袖中圣旨, 扬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庆国公嫡孙女,王氏安澜,自幼谨受礼法书文教导,天xing聪颖,德才兼备。 特点为凤仪阁女尚书, 钦此。”
圣旨念罢, 我跌坐在大殿之上, 心若死灰。
“你想告诉朕王安澜已非处子, 不能进宫?” 他嘲弄的看着我, “没关系, 朕只要她当女官而已, 今年她多大了? 十六? 十七? 只要你们两个等得, 再过个八九年她满了二十五岁, 也就可以出去和你共结连理双宿双飞。 殷尘, 你想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去当庆国府的乘龙快婿? 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你…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心灰到极处, 反而无畏: “我已经厌倦了, 如果没有你, 我不过是这朝中最普通的一个男人, 娶妻生子, 成家立业, 一般人做的我都可以去做, 而不是去当一个见不得光的玩物。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我让我自己觉得恶心。 ”
“你!” 他挥起一个耳光, 将我打得倒在地上, “你的命都是我的, 你还想要什么? 趁早死了那条心!”
自吟秋殿出来, 只觉得阳光刺目, 恍恍惚惚的, 梦游一般, 终于还是惨败, 也是自己可笑, 竟将事qíng想象的太过简单。 他要我死自然有十万个法子, 可是他不要, 我就得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