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体被他摇得乱晃, 金粟般的桂花落在我头上, 浓郁的香气混合qíngyù的体味, 暧昧不清。
终于, 他放开我道: “王安澜已经入主凤仪阁。”
“哦” 失去他的助力, 我随着树身滑落在地, 如内里全被掏空的布偶, “早上就知道了。”
好一阵静默, 他终于忍不住, 一把拉起我道: “我也不想的, 是你那么对我, 那晚…你却是为了带着她走。 ”
“你…说这种话” 看着他的样子, 突然觉得滑稽, 用食指碰了他的脸道: “怎么…这么似个女人?”
他眼中本已喷火, 忽然一转, 换了嘲弄, 附耳道: “女人? 我怎么记得刚才是我抱了你? ”
“够了” 我被触到痛脚, 又羞又愤。
“是够了” 他抱起我, “殷尘, 你要是肯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 不就少了这些麻烦, 那多么好。 我听说, 苗疆有一种蛊, 叫做 ‘同心’, 只要养蛊人将它施下, 被蛊惑的那方就再也不能移qíng, 否则就会万虫噬心而亡。 而施蛊的人同时也会被同心反噬。 你看, 两人不得同心, 便得同死, 是否也实在不错得很?”
“皇上” 我向他笑道: “听你这句说话, 我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怕死了。”
“你!” 他双臂猛力将我一束, 终于, 还是笑了: “殷尘…”
“我该走了” 我起身掸掸衣衫, “观景台下的jú花还没布置好。”
“你去吧” 他低声道, “以后不要再弄出这样的事qíng。”
观景台建在万寿山山腰上, 是整个清旖园的制高点, 下有极大的平台, 寿诞那日太后便将在此接受百官朝贺, 故而是最要紧的地方之一。 我高立在台上, 远望下方, 园内的建筑纷纷变成万绿丛中的片片金huáng。
“为什么不管那儿都能遇见你?” 听见背后的脚步, 我回转头来, 小皇子话虽说得颇不客气, 脸上却残余尚未消失的欣喜, “你在这里做什么?”
“臣在庆典处办差, 故而殿下常常能在清旖园内见到臣。”
“那庆典完了呢?”
我微笑道: “臣自然还要回礼部任职。”
“哦” 他脸上露出失望神色, “那就遇不到了。”
“殿下有事找臣么?”
“嗯, 这个是你的么?” 他自手上褪下一串伽陵香木珠给我道: “在丽景殿拾到的, 皇姑姑说此物有佛xing, 叫殷大人别再在他处弄丢了。”
我接过木珠, 心中虽惊疑不定, 还是拜谢道: “多谢殿下, 也请殿下代臣谢过丹阳公主。”
“这个” 我将怀中伽陵香木珠轻轻放在案上, “是你的。”
孟野正埋首拓印 ‘焦灼’上的铭文, 抬头瞄了一眼, 喜道: “我说怎么不见了, 原来是落在你哪里。” 忙取了戴在手腕。
“不是我那里, 是丽景殿。” 我摊开掌心, “这一串才是我的。”
“殷尘” 他放下弯刀, 拗住我的肩膀, “你知道了?”
“出入丽景殿的外臣想必不会太多, 而这师父当年所赐之物, 世上也只得两串” 我低声道: “孟野, 你到底做什么打算, 你和丹阳?”
“和你想的略有出入” 他笑道: “你的事qíng, 我也知道。”
“你知道?” 我qiáng压住惊骇, “你这是威胁我?”
“尘,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他将我轻轻压入座中, “我有我的打算, 当年若不是你拼死撕去那名单一角, 孟家一门早已锒铛入狱, 以今上的手段, 杀头流放皆是客气的了。”
我声音gān涩, 只道: “你知道就好”。
“陈家入罪, 所为的并不是贪赂,” 他深吸一口气, 沉声道: “那不过幌子罢, 今上恐怕又要翻旧帐了。”
我脑中电光刹那闪过, “你们…”
“是” 他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个七字, “丹阳与他一母同胞, 所以我才去丽景殿传递消息。 尘, 你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 我转过头, 只作看不到他眼中深qíng, “当年我不过是念在同门之qíng, 你别会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