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在玉门, 我日日寝食难安, 想到你, 过的什么日子…”
“够了” 我推开他, “你自己野心未歇, 别把我扯进去”
“殷尘, 我是有野心, 只要那人上位, 我就再也不必死守边关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而你也不必再受他挟制” 他耐心劝道: “到底有何不可为?”
“随你吧” 我知道此人心意已决, 多说无益: “是成是败, 都是你的事。”
“徒儿又输了” 推开半局残棋, 只觉心力憔悴。
“呵呵” 孙先生道: “为什么不走pào五退三呢?然后吃死边卒, 或者还得一转形势?”
再观棋盘, 我默然无言。
“尘儿, 你不是看不出这一步来, 为何不求和而求死? ”
“先生安好” 我转过头去, 见孟野不知何时也过来了, 长身一稽, 又向我明知故问道: “你也来了?”
“原来你们两个不是约好的啊” 先生微笑道: “今天难得你们都来了, 我们师徒三人一起饮几杯?”
“是” 孟野也凑趣道: “徒儿正好还带了一坛竹叶青来孝敬老师。”
酒入杯中, 色泽金huáng,清雅芳香, 果然是上等的竹叶青, 然而入口极烈, 不过三巡, 我已觉得酒力不胜, 孙先生更是已经醉倒。 孟野将先生搀到榻上, 又过来扶我, 笑道: “我只知道先生酒量差, 没想到你也是很糟糕的。”
“也没那么糟糕” 我勉力自己站起身, 又踉跄不稳。
“要喝水?” 孟野持杯送到我嘴边, 就着他手里喝了两口, 我道: “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他伸手搀住我。
“不行, 我不宜和你走得太近, 他…看着呢。” 我伸手yù推, 撞到他手中的杯子, 残茶洒他一身。
“他? 他是谁? 叫什么?” 他不理身上láng狈, 兀自追问。
“他就是他啊, 那来的名字?” 我向他嘿嘿傻笑。
“尘, 你真是醉了” 他将我架在背上, 走出书斋。
“孟野, 你不要做那件事qíng”我仍是劝他道:“相信我, 你并无胜算。”
“无论有无, 终须一博”。 他固执的道: “我们才二十岁, 真的在边关苦寒之地终其一生不成? ”
“罢了” 我合上眼睛, 这个人的心现在正放在炭火上, 灼热炙人, 听不见任何规劝。
我醒来时发觉不是在学士府的住所, 而是在自己的府中卧室。
“公子?” 阿葵过来, 将毛巾敷在我脸上, “你昨晚吐得很厉害。”
“是吗?” 我揉揉太阳xué道: “你怎么回来了?”
“公子, 孟将军说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就遣我回来照顾你。”
“哦, 对了, 叫你看着陈意然的, 他这些日子做过什么没有?”
“嗯” 阿葵点点头道: “我有两回见着他和任大人在一起, 不过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任历学是大理寺卿, 这两人…唉, 那个陈意然找他, 想必是为了他父亲, 这个人实在也蠢得很。”
“公子可要救他?”
“救他?” 我苦笑道, “那谁来救我呢, 你出去吧, 我想一个人静静。”
吟秋殿内, 那人正试新装, 衣明huáng, 领、袖都是石青色。 绣文为九龙十二章。龙文分布前后身各三条,两肩各一条,里襟一条:龙纹间有五彩云。 十二章分列,左肩为日,右肩为月。
他转身向我, 让我细细端详。 “好看? ”
我点点头敷衍道: “很好看。 明日就穿这件吉服? ”
“嗯” 他笑道: “是。 不过我叫你来, 不光是为了叫你看这件衣服。 ”
“还看什么?” 我与他对视, 隐隐不安。
“还有一个人” 他击掌, 几名侍卫拖了一个人进来, “你看看他是谁?”
我努力辨析那张血ròu模糊的面孔, “殷大人” 那人突然唤我, 声音嘶哑如在地狱炼过。
我被吓得倒退一步, “陈意然!” 这傻子, 他还是落在他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