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爷回来了?
就是那个十七岁就中了进士的那个?
他的腿怎么了? 真是可怜。
模样可比三少爷还俊俏得多, 好像……, 嘻嘻, 你这小妮子……
阿葵扶着我往王夫人住的芷芬园去, 虽然瘸着一条腿, 也得维持翩翩风度, 故作无意的捕捉晚风chuī送来廊下丫鬟们的私语, 看来我在这府上还是很有一定的名气。
“尘儿来了, 你受了伤就别行礼了。” 自我成年之后, 这位嫡母待我就还算是客气, 她本是真正的世家闺秀, 只要她愿意, 自然可做得母慈子孝, 滴水不漏。 从前她也并未nüè待我, 她只是看不见身份低微的“奴婢之子”而已, 主子看不见的人, 自然有底下人狐假虎威的帮助打压, 不必她动一个指头, 就已没有活路。
“谢夫人, 夫人安好?” 我还是坚持行了礼才坐下。 王夫人坐在上座, 年逾五旬, 然而保养得当, 看上去并不见老。 一名粉红衣衫的少女坐在她身侧的锦墩上, 正用好奇的眼神看我。
“这是安澜” 王夫人指了她道: “你们从小应该见过。”
“安澜?” 记忆中略一检索, 我笑道: “是舅父家的表妹吧? 长大了许多, 差点没认出来。”
“你记得我?” 她点着下巴: “五哥哥记xing真好, 怪不得十七岁就考上进士呢”
“安澜表妹说笑了, 论起博闻qiáng记, 还数三哥第一, 我不过是靠运气罢了。”
王夫人微笑道: “从你父亲哪儿过来的? 他跟你提过了吧?”
“是, 父亲大人已经和孩儿提过了” 我恭谨的回禀, “只是孩儿以为四哥还未娶妻, 长幼有序, 孩儿不能逾越。”
王夫人有点不高兴道: “你四哥自然有你二姨娘为他cao心, 倒是你已经二十岁了, 自己要是不肯拿个主意, 我和你父亲就只好替你作主了。”
“是” 我低头诺诺, 并不辩驳。
“你既然回来了就在府里多住几日吧, 也好有仆役帮着照顾。” 她摆摆手道, “原来你住的屋子已经叫人替你收拾下了, 去看看吧。”
从王夫人哪里辞了出来, 我转去原来住的那个小侧院, 那院子本就是从仆役住的杂院中分出来的一块, 地方窄小。 这几年都没在府里住过, 但看着院里的陈设并无太大改变, 最多就是更陈旧了些。 好在屋里已经收拾过了, 添了几件家具和古董, 看上去也还不算太寒酸。 知道不一会就是晚膳, 还得到花厅吃饭, 我也懒得进屋, 只在外头的石墩子上坐了, 一丛翠竹生得茂茂盛盛, 青绿可喜。
“五哥哥” 粉色的人影窜了出来, “原来你这里也很清幽嘛。”
清幽? 真是千金小姐说的话, 生生压住一抹冷嘲, 温和沉静的看着她道: “可不是, 这竹子还是我亲手种的。 没想到几年功夫生成这么大一丛。”
“三哥哥院里也有一丛, 只是没有你这儿的生得好。” 她折下一枚竹叶在手里绕着玩。
这女孩儿, 我如何看不出她对我的兴趣盎然? 伸手取过她手中的竹叶, 放在唇边试了试, chuī起呜呜咽咽的乐声。
“五哥哥, 你教我好么?” 她开心的攀住我的肩膀, “我也要学。”
“好了好了” 我被她摇得头晕, “现在到晚膳时候了, 我们得去花厅。”
几年没在家吃饭, 规矩原来已经变了, 老爷子嫌人多闹得慌, 各房的饭都叫厨房做了送去自己单吃, 花厅里摆的桌子只坐了老爷子, 王夫人, 三哥夫妻, 二哥放了湖州外任, 夫妻都去了, 只留下个五岁的儿子在老家, 一共只有四个人和一个孩子, 还没围满半张大桌。 今晚加上我和王安澜, 倒是意外的热闹。 我和三哥殷渊素来不睦, 见了面不过是点个头, 各自埋头吃饭。 倒是安澜拉着我问东问西, 一刻不宁, 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也只得认真回答。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其实长的不错, 粉蝶儿般天真妩媚, 正对着我眼前摇晃手指, 嘟着嘴埋怨, “人家说了半天, 你只管笑, 也不吭气的。”
“你说什么了?” 我轻笑, 握住那只洁白如玉的手, 指甲是透着血色的粉红。
“哼” 她做出生气的样子, 但她的手仍旧软软的在我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