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_作者:任雪(40)

2017-08-15 任雪

  慢慢地抬起身体,向后看去,伏在珍珠身上的身体滑落,分身也从珍珠身体里滑出来。

  "啊。"

  半声惊叫被珍珠塞在自己的嘴里,钱五已经变成一具无头尸体,而折樱正高举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大刀惊呆地站在身后。

  怎么会是皇后?

  折花的手里握着大刀?

  拈绣花针的力气一刀斩下了钱五的头?

  "当啷!"

  雪白明晃晃的大刀突然跌落地上,折樱颤抖地倒下去。

  "不……不可能是我……"

  连折樱自己也不能相信,颤抖地哭泣声泄露出事后的胆怯。

  "皇后,起来,我们要抓紧时间逃走。"

  折樱的身体比珍珠受难后的身体还要虚弱,完全无力地任由珍珠把她从地上挽扶起来,亲手杀死匪首的行为令她太过震惊,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快,醒醒,我们再不逃走,会走不掉了。"

  见到折樱的qíng形,珍珠知道再叫也没有什么作用。

  抓起钱五的衣衫套上,拿着烛台点着了chuáng幔后,两手一把抱起体重超重的折樱向外跑。

  受伤断骨的手臂突然吃力,象有锯子来去锯动一样地痛楚,珍珠仍然不肯抛下折樱独自逃命。

  屋外有十五的月光,照得大地象铺上了一层银霜,圣洁,美丽又带着一点月之jīng灵的妖艳。

  山风席席,chuī得人站立不稳。

  chūn寒料峭,夜间尤其寒冷,珍珠打起冷颤。

  手臂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断掉,可是逃走比较重要。

  出到屋外,四顾茫然,根本不知道哪条是下山的路。

  比人还要高的野糙在山风中猎猎作响,身后响起火焰的声音和呼喊声。

  风中有清幽的花香传来,怀里的折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孩子--要出来了--"

  滴滴嗒嗒从指尖淌过的热液,是刚刚破胎的羊水。

  老天,你让我怎么办?

  后面的追兵,手中的折樱又要生孩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有人声漫过来:"你们那边,我们这边,四周围搜,他们逃不远。"

  不,不,一定要逃出去,决不能再让他们抓到,否则皇后和孩子都要死。

  再不能顾及那么多,珍珠抱起折樱向糙丛中走去,也许没入比人还要高的蒿糙,可以侥幸地逃出生天。

  不知道身处何地的珍珠迎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不停地走,临面而来的茅糙尖利的糙沿拉破了衣衫和露在外面的皮肤,月华清冷地看着痴人木偶般地前行。

  血珠一颗颗地沁出,珍珠浑身湿得象个血人,打湿的衣襟全部贴在身上。

  手臂痛得失去了知觉,麻木僵直的眼里只剩下月光,遥远得永不可企及的月,仿似昊的笑脸,挂在天上,伸手,纵身,不能碰到衣角。

  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走,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走,不能停下,停下就会死,一尸两命!

  冷月。

  如刀的糙。

  寒风。

  动物惊跑的声音。

  夜袅哭丧的叫声。

  ……

  见到糙上挂着一片白羽,是什么鸟的羽毛?折了翼吗?

  折樱一声比一声痛苦的呻吟。

  突然间,腿一踏空,失去重心,全力地护着折樱滚下去。

  不停地滚。

  石头。

  树。

  荆棘。

  夜。

  杀意,如刀悬在头上。

  扬起,用不屈的目光望着锋刃上的青芒,瞳孔缩成一点。

  刀,破空而来。

  死。

  结果--没有死。

  每一样可以毙命的东西都没有杀死两人,折樱再次发出惊叫,"啊,要出来了。"

  还是痛,珍珠已不想逃了。

  人一停下来,就不想再动,是惯有的惰xing使然。

  折樱要生了,就在这生吧。

  把折樱扶着躺好,双腿架起来,下身已糊满了血。

  孩子的头已经出来,在月光下,一个小小的ròu球。

  从没有觉得哪一刻生命有如此之美,好似自己正在从折樱的体内诞生。

  "皇后,用力呀。"

  折樱却好似睡过去一般,孩子卡在一半,再不肯出来。

  别动我,让我睡吧。

  折樱在梦里低叫,却扭不动珍珠的固执。

  "生吧,求求你,一定要生他下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