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把婊子当人看!既然如此,那就做个不折不扣的婊子好了!
于是,凤仙越发觉得,自己当年走了步险招!
当婊子的,不仅要心够黑!更重要的,是眼要够利!朝秦暮楚面对的,都是冲着自己身子来的豺láng!既然非卖不可,就该把自己的价格卖得最贵最值!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聪明的,眼睛也雪亮!
她把自己卖出的第一笔,就是一水城里空前绝后、惊为天价的买卖!
一个有一双晶莹剔透的、狭长美丽的眼眸的少年,悠然地、笑嘻嘻地、毫不犹豫毫不在乎地,把画押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丢到老鸨娘脸上的时候--她记得,那个少年,有着一副修长jīng悍的身材,长长的腿,细细的腰,整个身子笔直得像杆标枪,脸上,却是挂着不清不楚、含糊混淆、懒洋洋的笑。
那是除了guī公以外,自己第一次所见到的,jì院外头的男人。
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却比自己更高大的男孩子。
那时侯,鸨母悄声跟她说的话,她一直记得!
[太俏的男人,最是可怕得紧,尤其是这种样子的!那样的眼睛就叫桃花眼,一不小心,你的心就会给他吃了!而且还是个刀子,什么时候死掉都不知道!记住,有机会就把他甩了吧,千万别傻傻等到年老色衰!这种少年郎,咱们这号人是玩不起的!]
她那时,终究还是把鸨母的忠告听进去了!
所以,从跟着那少年离开秦楼的那一日开始,她就在赌着!
赌着,那个少年会不会丢弃自己!会不会?会不会?如果他会,那么,自己又该选谁,当已经的衣食主子?!
而很快,下一个衣食主子立刻就出现了!
[伺候我,总比伺候一个小毛孩轻松得多吧?想不想来呢?当了折枝堂的小主母,那小子任何时候看到你,都得点头鞠躬。总比到头来,他厌了你,把你一脚踢了,来得长久吧!]
当时,那个满头华发,身子已经有些佝偻的男人,把她叫到了花家大宅子里,这么说着。
那句话,似乎很有些诱惑力,至少,比鸨母的话,更有分量。
于是,她作出了选择。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却损失了不少东西……比方说,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
她选择了做婊子,而放弃了做女人……
而现在,她就只能按照这条路走下去,直到自己再也走不下去……
"何必这么急呢?没人赶你走……"就在这时候,她的背后,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低沉而可怖的声音来!
她慌张地转过头,心蓦地下沉,包袱里的金银首饰散落一地,像她的心……
※ ※ ※
男人就斜斜倚在门框边上。
修长而比例均匀的身材,像把松掉了弦线的软弓,柔韧、充满弹xing,松弛的同时,也照样可以在一瞬间聚集起无比的力量!
嘴角是轻轻勾着的,闪闪发亮的眼睛却没有笑。环抄着双手,结实的胸膛在深黑色的府绸料子下,丝毫没有半点起伏。看着凤仙,像看着一具尸体,那青chūn而活络的曼妙身体,似乎再也无法勾起他的yù望。
这种眼神,凤仙很熟悉,所以不惊讶。
事实上,多年以前,这个男人看着她的时候,也同样是这种目光。而那个时候,这个男人还一边拿看尸体的目光凝视着她,一边把她抱在怀里。
她突然想大笑!
就是因为这种眼神啊!
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一直拿这种眼神看她,所以,她很想背叛他一次!把这个人的自尊心从高高的云端踩下来!践踏再践踏!让他每次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时,还得必恭必敬地唤她一声姨娘!
虽然,后来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但至少,她作出抉择时,是非常痛快的!
滴水般的目光游移着,凤仙的视线很快注意到男人的左手手指间还勾着一朵小小的红花。只是那朵鲜花已经残败,花瓣零散歪斜,凋零地依顺在男人那修长有力的手指间,有种奇特的魅力。
轻轻笑着,丰美的身子抖了抖,凤仙冷笑:"怎么?拿朵残花败柳?十三少的兴趣真奇怪啊!"
鲜花配美人,宝剑赠少年。
昔日少年手里那朵鲜艳的花儿,早已不是现在这一朵!
"现在才想走?不嫌太晚了么?你的消息真迟。"十三啧啧摇头,一脸同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