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龙泽就在不愉快中过了新年。新年一过,人们要开始劳作。龙泽的气候于外界有异,寒流一过,在地下的热流影响下,冰雪迅速融化,二月初已经可以耕作了。龙泽是地多人少,土地采用的是轮作制,每人六十亩地,分成两年一种。龙泽的子民加紧劳作,这样五月中旬便可收获粮食,六月再抓紧种些杂粮来喂养牲口,到了九月底农田就收工放闲了,十月开始寒流南下,便要准备过冬的柴火,加固夹墙,储存ròu类蔬菜。当然七大湖边的泽民相对要幸福一些,冬季也还有新鲜的蔬菜吃。
柳涔是下泽现在的具体当家人,还是明皎的第一大掌柜,人家空得要出虫的时候他忙得如同一只工蚁,人家忙的时候,他更是忙得连停下笔来的时候都没有。每次回到家里,柳丝早就睡了,柳熙阳抱着睡熟的孙女儿是一肚子不痛快,老子当年又带兵又掌管青龙殿,也没有见你这样cao心,你是泽主还是帝君?见他回来,匆匆扒着饭,一边扒一边还在看帐本,便重重的拍了一记桌子。柳涔吓了一跳道:“爹,您怎么了?什么事儿惹您了?”
“中少主惹我了,你管得了吗?”
“爹,人家娘俩的事,咱们管得着么?”
“怎么管不着?他娘可是我这一辈里唯一的兄弟了,再出个好歹,我打死那不孝的小子。过年都不回来,赶qíng还真跟他娘对上了,啊!”
“泽主陛下的火气也忒大了些,叫跪祖宗就算了,中少主去请安连脸都不叫瞧一个,一连去了半个月,叫泽远叔挡在门外边。中少主也是个人呢?这样给脸色看,我也受不了,别说他那个傲xing子了。”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说,你老子我要是也给你脸色看,你也受不了是不是?也要跟着起反骨是不是?难怪这些个日子魂都不在家里一样,整天的呆在外头,原来是嫌你老子了。”
柳涔一听,这不是无理取闹么,这爹怎么赶上柳丝了,也跟着闹小孩子脾气。老在外头也不是我想这样。从去年十一月开始,鸿雁、苦栎的那些个乱民就不断闹事,抢粮、抢物、劫大户事件就络绎不绝的发生,有些地方甚至拉起了队伍,占了山头到处打劫。帝君借口苦栎和龙泽最近,就把苦栎jiāo给龙泽管理,拍拍屁股回龙燕去了。一去就是三个月,连年都不回来过,说是要在龙燕与民同乐。柳涔心里暗骂‘同乐个屁,是不想见你娘那张难看的脸。’还好下泽新收了风攸,这家伙一身的劲想为龙泽出力,就让他领兵去清剿。可这清剿要钱,安抚百姓要钱,鸿雁定下来要钱,泽里过年要钱,练兵要钱,发年俸要钱……那么多开支,全都问下泽要,下泽给不出,泽主就算不训斥,给个眼色就受不了。
可这爹还偏不理解这些,整天就抱怨要他一个大男人带个小孙女,抱怨柳涔不给柳家再结果,抱怨他心思在外头,不想着家。跟爹拉扯这些个要钱的烦事,爹想的到容易,明皎做生意,不有的是钱?伸手拿进来就是了,难道比打仗还难为么?
像爹他们这些个长老,只晓得明皎如今是天下十一个大国、一百五十多个小国中的第一大商行,生意包括了十八大行业,三百六十五个小行当,资产恐怕已经到了八亿两白银左右,便以为明皎就有了用不完的钱了。他们哪里知道,几次战争,军费一半是明皎筹集的,明皎自己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了。明皎的钱庄放出去的钱没有收回来,可是前次北夏撤退时引发的北夏、鸿雁两地百姓的大挤兑,差点兑垮了明皎。当然比起几家破产的钱庄来,明皎还算是幸运的,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可就是这样也元气大伤。
更要命的是鸿雁,这块破方,连续三年没有什么收成不说,水灾留下的后遗症严重,土地全都盐碱化了,种不出什么东西,二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传染病到处都是,bào民四起,让龙泽这些显贵去做总督都不肯去,说是宁可留在龙泽当下人去侍候人,也不去鸿雁那破地方叫人侍候。帝君不仅把龙泽每年的五百万两huáng金填进去重建鸿雁,而且重建过程中从明皎行里支取的一切东西和钱款全都没有支付给明皎,欠债已经超过了五千万两了。他不付钱,照样还向明皎要东西,他是中少主,柳涔得罪不起,只好跟泽主汇报。泽主叹气说:“涔儿,你们下泽想想法子,帮帮涵儿。就鸿雁现在这个样子,任谁去治,都难啊!战火烧了那么多年,又一场扑天盖地的洪水。沧江上游的十万大山叫鸿雁自己鬼迷心窍给挖掉了,沧江的洪水没法控制,每年chūn秋都发,沧江龙神发洪水已经发出兴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