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灿阳赶紧过去扶起方挚,怒视花逢时,质问道:“你刚才撒了毒粉?快jiāo出解药!”
花逢时瘫软在地上森森冷笑:“我早料到方挚会诈死偷袭我,刚才洒的是剧毒药粉‘深深’,若沾到肌肤一个时辰内毕死无疑。‘深深’的解药当然是有的了,不过只有两颗,我事先吃了一颗,现在只剩一颗。”
纪灿阳抢上一步,来到花逢时身旁,yù搜出解药。
“搜身是没用的,我现在虽无还手之力,但我身上药丸多得很,毒药解药都有,我不说出来哪颗是,一个时辰之内你们是绝对找不到。而且别忘了你刚刚碰过方挚的身体,事实上你们两人都中了毒。解药只有一颗,你们怎麽分?”花逢时一边咳著血,一边得意地笑著,“不如你们两人中先有一个自行了断,我就把解药给剩下那个人。”
纪灿阳回头看方挚还没有醒过来,忽然笑了,眼神中心慰与哀伤纠缠。他言道:“柳公子,请你帮我照顾方挚和含qíng。”语气绝决,不容商量。他抽出随身匕首本想立刻刺入心窝,却还是犹豫了一下,依依不舍地回到方挚身旁,轻轻吻上方挚的唇。一触即分,他不想惊醒他,他只求死前能多看他一眼就已心满意足。然後纪灿阳抬起手臂,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尖,许下临终誓言:“我和方挚今生不能相守,但愿来世有缘再聚,白头偕老!”
却听“当啷”一声响,匕首被打落在地上。柳迷亭看得真切,竟是花逢时将匕首弹开。
“碧水无qíng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花逢时痴痴地念出这句话,长长叹息,“罢了!罢了!纪灿阳,我恨你毁你折磨你的亲人,可我到头来还是舍不得你死。我终於明白我恨你越深,爱就越深,深到不能自拔。这或许是我前世欠你的qíng债孽缘吧!你为了救方挚竟然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其实你不知道,你死了,留他一人独活,他是绝对不会快乐的。”
纪灿阳迟疑道:“你讲这话是什麽意思?你肯给我们解药?就算你肯,也只有一颗解药啊?”
“你先答应我,放花似锦一条生路,他对含qíng的冷酷残忍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愿用我的xing命抵偿。”花逢时闭上眼睛,神qíng肃穆诚恳,不似玩笑。
“好,我答应你。”
“这样我再无牵挂了。”花逢时好像突然轻松下来,从ròu体到心灵,也许他真的彻悟了,想开了,他幽幽道,“‘深深’不是毒药,只是一种暂时使人昏迷的药粉而已。大量触及皮肤就昏迷得久些,少量沾染对你这样内功深厚的人来说不起作用。最後,我要告诉你──
深深,是你眼中流转的哀伤。
深深,是我心底埋藏的痴想。
深深,是你我纠缠今生却注定无缘的绝望。
爱得深,所以恨得更深。
恨得深,才发现爱更深。
深深……”花逢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伤势严重,心力衰竭而亡。
“义父!”花似锦顾不得自己的伤,拼尽全力扑过来,抱住花逢时那具已失去知觉的身体,哭喊道,“义父,您不能丢下我!不能!”直到感觉怀中的人儿渐渐冰冷,花似锦心中的生念也慢慢淡了,断了。
他痴痴地对著花逢时笑著:“义父,他们都不爱你,我爱。他们都要你死,我也不独活。您在huáng泉路上等著我,我这就去追您,咱们生生死死在一起!”说完,花似锦竟然自绝心脉,再不留恋凡尘。
尾声
五年以後,神秘消失的水云间早已被江湖淡忘。不论花逢时还是花似锦,过了季自然无人追捧。
而北天盟已渐成北方第一大帮派,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尤其刚刚上任的新盟主纪含qíng推行仁治,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惩恶扬善,使北天盟在白道的声誉迅速彪升,真是青出於蓝,更胜於蓝。
传说这位纪含qíng纪盟主武功并不高,身旁却有一位忠心的护卫形影不离。那护卫叫柳迷亭,五年前江湖上响当当的独行镖。保护纪盟主是他接下的最後一个任务,他会一直做到死。人们问他得了多少好处,是金山还是银山,他只是神秘地笑著回答:“比金山银山要宝贵许多,而且只属於我一个人。”
在柳迷亭眼中比金山银山还要宝贵的到底是什麽呢?
其实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现在恐怕只有四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