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注意到,那鲜红的珊瑚链子,此刻正泛着一层白金色的柔光——和之前保护我的那光壁是一样的波动。
……他果然,还是介意了。
“你……不需要想太多。”我望进他眼里,淡淡说道,“你保护了皇甫少玠,你做得很好。”
他直直凝视我,忽地又转开了视线,沉着眸子,低声回了一句:“可我没能保护你。”
说这句话的,是责任心比谁都要重的身为少主的皇甫炽。而责任心重的缺点,就是容易自责,眼前这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我没劝他,只淡笑着,伸手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柔和了眼神,慢慢恢复成在我面前的一贯模样。
“真是的!”他抬眼望向我,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起来,“为什么初雪总是这么会安慰人呢 !”
知道他释怀,我也跟着笑起来,损他一句:“那是因为你太笨了。”
“……你不睡吗?”我问。
看皇甫炽一脸倦容,还以为他该睏了,他却睁着眼笑望我:“初雪,帮我把少玦叫来吧。”
“我没看见过他。”之前都只顾着皇甫炽,根本没注意其他人。
“若我没料错,他应该就在院子里。”
“……外头不是很冷吗?”不好好待在屋内偏要在院子里chuī冷风?
皇甫炽叹口气,无奈道:“他就是这种人。”
“……不懂。”
他笑笑,一点也没有为我解惑的意思:“慢慢你会懂的。就算不懂也没关系,你不懂我才高兴。”
没理会他的敷衍似的话,我看看他的脸色:“你当真不要紧?”
“没事没事,”他摇摇头,保证道,“只是说说话,费不了多少气力。”
这小鬼,只有这种时候才特别乖巧!确定帮他把被角都掖好了,我这才往外走。
“……初雪。”
“嗯?”我回头,望见皇甫炽似是决断了什么的神qíng。
“你……去祠堂吧……去把少玠带回来。”
“祠堂?”
“……对。”
“好。”
开了门,果然看到一抹颀长身影立在院中,不遮不掩,任雪在身上覆了白白的一层,脸也冻得像雪一样白。
还真是被皇甫炽料对了。
我一出来,那人便直直盯着我,直到我在他面前站定。
对方迟疑地开口:“他……怎么样了?”不用问也知道“他”是指谁。
“醒来一会儿了,还很虚弱。”不过已经可以发号施令了。
我的据实以告让皇甫少玦苍白的脸色明显地更加白了几分。
垂下眼,发现他身侧紧握成拳的手细细地发着抖,忽然间我觉得,一直以来他对皇甫炽的不断挑衅并不单单只是故意较劲,应该还有其他……更深层的原因吧?至少在我看来,他此刻是真的在担心皇甫炽。
既然如此,让他一个人去见皇甫炽,应该无妨吧?
“去吧,”我淡淡催促,“他在等你。”
拐过长长的回廊,经过主屋,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才来到皇甫家的祠堂。这期间遇上的仆人们总是用与平时不同的奇特眼光看我,然后yù言又止地回避开去,那态度让我略为不解,却也没在意到去细究原由。
深深的院落,古木参天,枝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墨绿的叶色显得沉而稳,为这清冷的院落添上了些许生气。
咯吱——一声,我推开紧闭的漆红木门,冷风肆无忌惮地倒灌进屋内,垂在颈侧的发丝嗖地扬起,惹来一阵轻痒。
我眯起眼将发勾回耳后,反手将门带上,转头粗粗打量这间布置得庄严肃穆的屋子。
一排排牌位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一烛烛白蜡缓缓燃烧出柔和的光,线香的味道萦绕在周身……心底浮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很久以前便一直在这里似的,甚至连那高高的屋顶上jīng绘的咒文,不必细看也能在心中准确地描绘出图形来。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该是第一次来这里。
“……初雪?”
细细的声音打断我的疑惑,我寻声望去,看到皇甫少玠缩在角落里,用兔子一样红通通泪汪汪的眼望了望我,马上又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