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_作者:汝蔫(56)

2017-08-15 汝蔫

  窗外,月儿高挂,银白的光辉洒落世间,清冷冷的流泻一地月华。映着湖水,墨黑墨黑的,幽深得仿佛见不到底。淡淡的,有着风,有着桂花的幽香,却也有着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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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略微的降了些雨,空气中掺杂着清新的泥土的芬芳,连着倚荷居前的湖也清澄透彻了些,碧波幽幽,看着竟能让人生出些好感。洒扫的宫人早已经拿了扫把扫着殿前台阶上的落叶。

  倚荷居依旧是沉寂着,撩开了内室的嫩青色帘帏,却隐隐得有着铁锈味淡淡的飘散在屋子里,烛台上烛泪斑斑,班驳着点缀在青瓷的烛台上,石青的地衣上凌乱的散着被撕裂的藕荷色衣衫,看得玉儿惊吓不小,直觉的就去掀面前那朦胧的月白色帐子,却猛然的被一声断喝止住

  “不要!”玉儿手颤了一下,听得是主子的声音,担忧的问着 “主子,身子不适了么?”却只听得帐内幽幽叹息 “你去准备些水来,我要沐浴。”

  玉儿在外边应了,转身走了出去。江容默然的躺在牙chuáng之中,身下之处还是隐隐的痛着,一动便牵扯着伤处,皇帝是早就离去了,犹记得他离去之前说的话

  “离游来寻你来了,明日朕让他来这里,你可莫要说错话才好。”话虽是说得清淡,却生生如刀子剜进心里。直叫江容进也难,退也难。手腕上一阵阵刺痛,昨夜绑着的地方已是化为深紫色,深深的烙印在雪白细瘦的手腕上。

  很快便听见有人把水抬进外边的声音,接着又听见玉儿柔婉的声音细细的说着 “主子水放好了,要奴婢帮忙么?”

  “不用”沙哑的声音自帐内传出,看了一眼月白的帐子,玉儿心里慌乱着,也不知道主子究竟是怎么了,那声音,听着竟是比昨天虚弱十分。虽是心里想着,却也只能依着江容的意思,走出了殿内,轻轻的带上门。

  听着外边的关门声,江容才起了身,身下的伤口经这一动,更是狠命的疼,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一张脸生生得被疼的煞白,咬着牙关,死撑着下了chuáng,雪白的身子满是淤痕,斑斑点点的布满了全身,双腿间gān涸的血痕,直教人不忍看下去。也不知是怎生的被皇帝折磨了一晚上。好容易撑到了浴桶边,看着边上几架上已经摆着gān净的衣物,显然是刚才玉儿放着的。身子泡进水里,又是一阵刺痛,胡乱的洗着,也不管究竟是多痛,只想狠命的把昨夜的痕迹通通都洗进水里。直到水都凉了,人也昏沉沉的才罢休,刚穿上了衣衫,便听见外边玉儿的声音

  “主子,王公公来了,带了个人,说是要见主子呢!”

  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低低的应了 “知道了”

  倚荷居本身并没有待客的地方,玉儿想了好半天才想到还是把人带到水榭去,至少那边还有些坐的地方。将离游带到了水榭,道了万福就退下了。独留离游一个楞楞的站着,不知该做些什么。

  那一日自从江容被马车带走之后,离游便也离开了江府,弃儿的毒依然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弃儿渐渐的虚弱下去,直到最后失去了气息,冰凉的躺在自己怀里。瘦弱的身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量,一刹那,离游几乎怨恨起自己来,如果当初不带弃儿一起走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出这些事qíng了。弃儿不会死,虽然可能会挨饿受冻,却也不会这样悲凉的死去。他根本就不该死的,是自己害得他卷进了这场事qíng。在埋葬了弃儿之后,离游昏昏沉沉的游dàng了些日子,在某个小城镇里听见有人说着最近宫里皇上好象专宠某位娘娘闹得后宫不得安宁。离游这才想起江容去了皇宫,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到江府,突然间,很想问问江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那样的宝贝那些书,难道说一本书能抵过一条人命么?可是当他赶到江府时,林伯却说江容还在宫里,一直没有回来,甚至连书信也不曾来过一封。离游本不太相信,可是林伯却哀求着离游去京城看看,究竟是出了些什么事qíng。看着林伯哀求的眼神,那样一个老人家急切的眼神,离游压根就拒绝不了,再加上自己也想知道究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qíng来到了京城。可是,皇宫里戒卫深严,又岂是他能进得了的!一连几天的徘徊在宫门外,都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进进出出。一连几天的游dàng在宫门外,终于引起了禁卫的注意,有人跑来问他究竟是在门外做什么,离游见了只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并说了江容的名字,那禁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连骂他有病,说皇宫里根本没有这么一号人。江容呆在宫里一向来深居简出,连后宫知道的人也是甚少。那禁卫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岗位上,那一日换岗的时候又和别的人在说,恰巧被路过的王公公听见了,想着这事qíng蹊跷,便禀报了皇帝,皇帝一听便料着是离游,于是便命人去找了来,还答应了让他去见江容。皇帝的主意是想让离游死了心,因此昨夜才和江容说了那话!可怜离游压根不知道江容在这宫里究竟是什么处境,万没想到自己的到来竟是硬生生的在江容的心上再cha上一把刀。